第77节
☆、第105章 华丽的宝盖驷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蒋峥拥着天璇下来,径直往里走,步伐迈得又大又疾。 天璇很想慢吞吞的挪步,恨不得自己是蜗牛才好!可她被他拥着,根本慢不下来。 蒋峥低头,声音微沉,带着几分沙哑:“累了,我抱你?” “不用!”被他一路抱回流波院,天璇觉得自己明天不用见人了。 灵光一闪,天璇诚恳道:“我们还没向祖母和母妃请安呢!” 蒋峥一笑:“这个时辰,她们已经歇下。” 被他含着火的目光笼罩着,天璇有些慌乱起来。 蒋峥俯首在她腮边落下一吻,温柔的让凉如水的夜风也染上了暖意,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织,四目相对,他瞳色幽暗:“阿璇,我等……” “大哥!大嫂!” 光影交界之处缓缓走来一挺拔的身影。 天璇一慌,下意识往蒋峥身后一躲。蒋峥失笑,循声望过去,就见身着天青色锦袍的蒋嵘含笑走来,在他三步后跟着身姿窈窕的毕绣莹。 反应过来自己受惊过度的天璇讪讪的从蒋峥背后挪出来,留意到毕绣莹也在,天璇眼波微动,说来自从毕绣莹入了王府,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大半年不见,她出落的更好了,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这一身温婉柔美,知书达理的气质,对不知情的人介绍是主母也是有人信的。 双方厮见过,瞥一眼天璇,粉唇水嫩嫩红艳艳,显见是被人好好疼爱过,大哥以前是不近女色,如今却是不放弃任何机会怜香惜玉了。 蒋嵘目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大哥好兴致!” 蒋峥淡声道:“你兴致也不差!这时辰还在游园!” 蒋嵘雅笑一声:“如此良辰美月,岂可辜负!我就不打扰大哥雅兴了!”抬手一拱,飘然而去。 毕绣莹恭恭敬敬的屈膝一福,跟上蒋嵘的步伐,走出一段路后,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纤细的女孩被高大的男子拥在怀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可其中的呵护让人无法忽视。 淡然的眼底出现一丝波动,又转瞬即逝,毕绣莹转过头,正对上蒋嵘笑盈盈的眼,她心头一凛,柔声道:“三爷!” 蒋嵘一步一步踱向她,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月色下这张脸莹莹生辉,更显柔魅,蒋嵘声音更柔:“羡慕?” 毕绣莹凝望着他:“妾身有三爷宠爱。” “宠爱!”蒋嵘笑了笑,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揽上她的腰:“凉了,回吧!” # 南薰院内 颜奶娘一听小丫鬟的禀报,三爷带着毕姨娘夜游花园还歇在她那儿,登时顿了顿足,忧心忡忡的入内。 屋内,颜氏坐在摇篮旁,目光泛柔的凝望着酣睡的儿子。此刻她的眉眼温柔,全无人前的冷淡,正如那冰雪初融,美不胜收。 这府里也就新进门的世子夫人能与自家夫人争辉,一个娇如春花,另一个皎如明月。同是绝色美人,可处境怎的如此天差地别。 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世子对世子夫人的爱重。同样,也能看得出来,三爷对三夫人的冷淡。 要是夫人肯把对小少爷的耐心和温柔给予三爷一半,不,只要三分。哪有毕姨娘那个小妖精的事。一个妾装的比谁都大家闺秀,真要是大家闺秀,别自甘下贱做妾啊,狐媚手段比那些勾栏院里出来的贱妾都多!颜奶娘暗啐了一口。 颜奶娘确认小主子睡着了,心急如焚的开口:“三爷不是歇在书房就是歇在毕姨娘那,之前您在月子里也罢,如今您都出月子了,夫人岂能再让毕姨娘霸占着三爷。” 颜氏抬眸看着只差把一片丹心剥出来给她看的奶娘,奶娘自己一双儿女都没养住,待她的心和生母也差不离了,可她注定要让奶娘失望了。 她让丫鬟把儿子带到侧屋,等屋内只余下二人,颜氏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我与三爷这辈子便是如此了,奶娘以后不必再费心关注三爷宠爱谁。”有了嫡子,他们再不用继续勉强同床共枕,于二人都是解脱! 颜奶娘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可小少爷的出生,让奶娘心存幻想:“什么叫便是如此,您是三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您怎么能让一个贱妾爬到您头上。” 见颜氏无动于衷,颜奶娘噗通一声跪下,泣声道:“夫人您就是不替自己考虑下,也要为小少爷考虑考虑。您和三爷如此,小少爷怎么办,您就是不为自己争,难道您也不替小少爷争吗?” “嫡是嫡,庶是庶,他不会犯糊涂的。何况这家里还有王爷和王妃!”颜氏淡然道。两位老人家身体硬朗,足以等到她儿子长成,且雍州颜氏也不是摆设。 颜奶娘泪如雨下:“夫人何必自欺欺人,子以母贵,纵使有规矩有长辈在,可一个得宠的母亲和不得宠的母亲,其中差别,夫人真的不清楚吗?三爷再是英明,可人心肉长,十年二十年,这心哪能不偏啊!” 颜氏身子蓦地一僵,是啊,她怎么不明白。可与他生下嫡子,已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何尝不是蒋嵘的底线,恩爱夫妻,她不愿,他不屑。 颜奶娘察觉到她的僵硬,狠了狠心压低了声音道:“老奴知道夫人还放不下成将军,可逝者已逝,成将军最疼夫人,若是知道夫人为他糟践自己,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逝者已逝! 颜氏心头发刺,一抖一抖的疼起来。成肃死了,蒋嵘杀了他。她与成肃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自与他定亲,她就和成肃一刀两断,可蒋嵘还是杀了他!他为什么要杀他! 颜奶娘察觉到她身上弥漫开的悲伤,心下大痛。成将军的父亲是老爷亲卫,为救老爷而亡,只留下这一子,被老爷收为义子,悉心栽培,本事不比颜家正经少爷差,十四岁上战场,二十二岁拜将。 成将军比夫人大了八岁,自幼就对夫人百依百顺,老爷是想把夫人许配给成将军的。可颜夫人不同意,觉得成将军命硬克亲,觉得他出身卑微,觉得东征西战太危险。 后来冀王府上门求亲,冀王府三爷与成将军一比,颜家自然选了蒋三爷,而成将军不幸在两年后遇刺身亡。 夫人就成了这冷冰冰的模样!她当年是多么温婉柔美的一女孩。 颜夫人早后悔了,可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颜奶娘悲声道:“夫人,为女弱,为母强,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您还有小少爷要照顾,他这么可爱,他还这么小……” “不要再说了!奶娘!不要再说了。”颜氏阖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我和他之间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有多复杂,凭她家夫人才貌,只要夫人愿意放低身段讨好,哪有毕姨娘站的地。颜奶娘还要再劝,可望着她满脸的水光,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哽咽道:“老奴不说了,老奴不说了,夫人莫哭!莫哭!” # 次日请安时,冀王妃瞥见天璇眼底血丝幽幽一叹,从老太妃那出来,冀王妃就打发她回去休息。 天璇回去后本想把管事召集起来,她还没见过人呢,然回到流波院略躺了会儿就起不来了,只能把行程挪到下午再说,卸了妆便去床上休息,还道:“若是我睡过头了,中午也不要叫我起来。”蒋峥去了衙门,她又不用去陪长辈用膳,反正中午也是一个人吃,完全不用在意错过时辰。 于是,特地从府衙赶回来用午膳的蒋峥,发现天璇还在沉睡,阻止欲唤醒她的谷雨。蒋峥放轻动作,走到床畔,手指在她眼底青色上轻抚,昨晚到底过火了。 俯身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浅尝即止,为她掖了掖被角,留恋不已的看了一会儿蒋峥才离开。 将将走到门口,蒋峥听见后面悉悉索索的动静,转过身。 天璇迷迷蒙蒙的睁开眼帘,目光懵懵懂懂的望着他。 蒋峥眼底漾出笑意,绕回来:“醒了,睡饱没?”说话间靠坐在床头将人楼起,半靠在他胸前。天璇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声音里犹带惺忪睡意:“没,饿醒的!” “早上才喝了一碗粥,自然饿了!”蒋峥伸手擦掉泪珠:“待会儿多吃点,吃完再睡,管事那边明天见也不急。” 打过哈欠清醒一点的天璇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陪你用午膳。”蒋峥道。 眉眼间不觉满是笑意,甜意在心湖泛开涟漪,天璇心情大好,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略略收拾了下,蒋峥便牵着她去偏厅用膳,用罢,拉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过了片刻,天璇催他:“你去衙门吧!”去的晚了到底影响不好。 蒋峥略弯腰,侧脸看她,嘴角挑起一抹笑。 触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天璇心头一跳,终是忍着羞意在他左颊,轻轻柔柔留下一吻。 蒋峥长臂一捞,把欲退走的人搂住,还了她一个缠绵深吻,最后恋恋不舍的在她温软细腻的面颊上流连:“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待会儿得下军营一趟!” 闻弦歌而知雅意,天璇心花怒放:“要去多久?” 蒋峥轻轻一咬她的脸颊,半眯起眼看她。 天璇干笑两声,腹谤你自己都说是好消息了!但见他目光依旧危险,机智地抱着他胳膊软软叫:“阿峥!”甜甜的语气带娇意。 蒋峥唇畔溢出一丝笑意,刮刮她鼻尖:“三五天。” ☆、第106章 蒋峥走的第一个晚上,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的天璇竟然产生了一丝冷清之感,天璇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句:“受虐狂。”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总算是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请安,冀王妃就笑着道:“这才成婚几天,阿峥就下军营,委屈你了。” 天璇忙道:“世子正事要紧,哪里就说得上委屈了。况且世子三五天就回来了。” 冀王妃欣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私心里冀王妃觉得隔开几日也好,正好她给天璇补补,瞧这可怜孩子! “这几日,阿峥也不在,你今儿回去添妆便在娘家住一晚,你大哥一家子不日就要去青州,这一走怕是年末才能得见,回去好生团聚下。” 天璇一惊,这不符合规矩,忍痛推辞。 冀王妃见她坚持便不多言,只道:“那晚上不必急着回来,多在娘家待会儿。”信都习俗添妆都是下午,会留人用晚膳。 这回,天璇应了,又郑重谢过冀王妃。 娘儿两说笑了几句,人也到的差不多,就差颜氏。 正思付见,颜氏跟前的大丫鬟灵芝就来了,恭声禀报:“三夫人起来时不慎崴伤了脚。” 冀王妃眸色一凝,问:“要不要紧,请了府医没?” “不甚要紧,已经派人去请了。夫人让奴婢待她向王妃赔罪,不能前来请安了。” 冀王妃和蔼道:“说什么胡话呢,让她好好养着,给老太妃禀告一声后,我再去看她。”说着又派了跟前的大丫鬟杜鹃先行过去看看情况。 冀王妃这才带着一群人前去世安院。 天璇心里觉得有些怪怪,明天蒋嵘就要启程前往雍州,孩子太小留在王府交给冀王妃照顾,今天颜氏就扭伤了。鉴于蒋嵘和颜氏的关系,她忍不住多想,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多想。 冀太妃听说颜氏崴了脚很是关心,又听代替冀王妃前去南薰院探望的杜鹃回禀:“府医说三夫人扭伤的有些严重,要养上一两月。” 冀太妃叹了一回,对冀王妃道:“我这儿还有两盒天香消肌膏,待会儿你给她带过去。” 冀王妃应了,略坐了会儿,就带着人簇簇拥拥地去了南薰院探视颜氏。 天璇是第一次来南薰院,但见院内佳木葱茏,鲜花灼灼,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十分清雅宁静。 一踏进正房,就见穿了一件藏蓝色褙子的毕绣莹屈膝行礼。主母受伤,她在这也不奇怪。 冀王妃目不斜视在她面前走过,进入内室。 屋内颜氏靠坐在床上,见了冀王妃就要行礼,被冀王妃按住了,望着她泛白的面孔,半响才道:“你还伤着,无须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