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不愿意告诉我名字,那告诉我,你会让我死吗?”楚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呼吸急促地等待答案。 可是这次仍然没有答案,那只圆珠笔永远地静止。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些都是无法回答的问题? 楚楦感到一阵无力,还有虚脱,他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不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他逃避一般走到床边倒下,用薄被捂住自己的头。 当那沁凉的空气袭来,楚楦伏在床上,暴躁地低吼:“滚,不要靠近我!” 他的抗拒显而易见,还有自暴自弃的情绪,溢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不受控制的,即使明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却还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也许有用呢?他会听呢? 楚楦心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折磨自己? 乱糟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突然回过神来,发现那东西竟然真的没有靠近,楚楦庆幸的同时,拼命祈祷对方是个讲道理的,最起码应该有点人性,别那么残忍! 他闭上嘴,珍惜这短暂的相安无事,然后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记得白医生跟自己说过,要是再遇到奇怪的事情,可以去找一个人! 楚楦心里一松,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他很想马上起身去找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张,不过……他看了一眼房间的角落,也许那东西正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白天,等白天再去找吧。 楚楦安静地躺好,放缓呼吸强迫自己入睡,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等到明天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楦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进入睡眠状态。 房间里那股凉凉的气息,一直都在,直到东方日出,才渐渐消散。 重新看到阳光,感觉周身暖融融的楚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他马上爬起来,去浴室找到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终于在口袋里找到白医生给他的那张纸。 楚楦照着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自称徐道人,位位徐道人,给了楚楦一个地址。 是市中心的地址,楚楦马上收拾东西回市中心去。 他先回了一趟家,去到那位徐道人的扎纸铺,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四十分。 徐氏扎纸铺位于旧城小西区十三街,门面不大也不小,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与祭奠有关的东西,包括那些阴森森的纸人。 徐道人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件浅灰色针织衫,一条休闲裤,扮相很时尚,比普通年轻人还潮,根本看不出来是做这行的。 他站在柜台前面,翻着一本巨大的日历。 “有客人来了?”抬头的瞬间,楚楦终于终于看清楚了徐道人的五官,鹅蛋脸丹凤眼,是个古典的美男子。 “你好,徐道人,我是上午给你打电话的,我姓楚。”楚楦抱着心事来的,表现急切,开门见山:“徐道人,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楚先生,这边坐。”徐道人对他略一打量,然后将他请到一个博古架后面的小茶室。 楚楦跟了过去,见到这位徐道人他的心却没有安稳下来,心想这么年轻的师傅,能帮上忙吗? 不过人都来了,问一问总好过自己瞎琢磨。 “徐道人,其实是白医生介绍我来的。” “白雪?”徐道人低眉正在泡茶,闻言抬头看着楚楦,很惊讶:“你就是白雪说的那个,八字至阴至阳的倒霉鬼?” “什么?”楚楦也很惊讶。 “元年元月一日零时零分出生,这是你的八字对吧?”徐道人仔细把楚楦打量了一遍,刚才只觉得这个人面相特别,命格罕见,却没想到是那种八字,他当即露出怜悯的目光。 “是。”楚楦的眼神黯然无光,他似乎也有预感,自己的八字不好:“这个八字会怎么样?” 徐道人依旧怜悯地看着他,不忍告诉他真相:“楚先生,你这个八字易招厉鬼,在厉鬼眼中,你就好比一根千年人参,大补之物。他们对你的阳气趋之若鹜。” “鬼不是怕阳气的吗?”楚楦急忙道。 “没错,普通人的阳气旺盛,会让鬼避之不及。但是楚先生你是阴阳相和之体,你的精气可以被厉鬼吸取,化作自身力量。”徐道人不忍心地说:“你急着来找我,就是遇见厉鬼了,但是我得告诉你,能够对你下手的厉鬼不一般,我也没有把握可以一击即中。” 而且生成这个命,驱了一只厉鬼还有千千万万只厉鬼,徐道人心想,这位楚先生只怕凶多吉少。 第008章 威胁 徐道人告诉楚楦,历来这种命格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不是早早夭折,就是长大后被厉鬼吸尽阳气而死,能够寿终正寝的人少之又少。 “如果是女孩倒还罢了,可以解救一二。”言下之意就是说,这种命格的男孩是救不了的。 “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等死?”楚楦煞白着脸,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 前半生尽在读书,如今踏入社会也才两年而已,他不甘心:“徐道人,请你想想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他急切地说:“上个月十五号他才出现的,算上昨天也才出现三次,这样是不是还有得救?” 徐道人说:“厉鬼一旦找上了你,你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你能等到今天才遇到厉鬼,说明你本身是个行善积德,清心寡欲之人。”沉吟片刻,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楚先生,能否跟我描述一下,你遇到的厉鬼是个什么样的厉鬼?” 说起他,楚楦满眼的恐惧和羞耻,原本煞白的脸倒是泛起了一层红晕。 徐道人看到了,在心里叹气。这个命格就是这样的,厉鬼不但吸取他们阳气,还要榨干他们的精血,直到死亡为止。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鬼。”楚楦犹豫了片刻,慢慢把细节描述出来:“我摔在地上,他从后面摁着我的背,摸了我。然后我求他把我放了,他就走了。第二次是第二天晚上在停车场,他在我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出现,将我……拖到一个角落,对我……” 接下来的事情,难以启齿到极点,楚楦支支吾吾,模模糊糊,才大概把事情说清楚。 “第三次就是昨天晚上。”楚楦露出惊恐的眼神,那也是最恐惧的一次,他仍记得那东西几乎掰断自己手腕的力道,还有他竟然直接用嘴就…… 想起那滑腻冰冷的触感,楚楦鞋子里的脚趾头又忍不住收紧,连说话都在发抖:“我问他究竟想要什么,他在本子上写着,他想要我。” 白发着脸,楚楦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从笔记本上面撕下来的纸张,交给徐道人看。 “你是说,他每次只对你索要了一回就走了?”徐道人拿着楚楦给自己的纸,看得入神,或者说疑惑不解。据他所知,厉鬼是没有节制的,能要多少就要多少,绝对不会姑息人类的性命。 但是也有一个可能,这是一只很理智的厉鬼,他的目光比较长远,不想一下子就把人弄死。 “不是,没有走,我觉得他还在。”楚楦木然着脸,喃喃道:“除了白天以外,我总觉得他总在看着我,离我不远。” “除了十五号十六号两天,其余时间不出现?” “不出现。” “也没有对你做其他事情?” “没有。”楚楦垂下眼睑,摇了摇头。 徐道人知道他很不安,但无从安慰起:“三四十年前,我师傅倒是遇到过这样一件事例,跟楚先生你相差无几。当时我师傅尽力救他,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是也留下了不少经验。”他看着失望的楚楦:“楚先生,如果你敢试试的话,说不定能成。” 楚楦点头说:“我敢,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嗯,据你所说,那厉鬼甚是清醒,或许还十分有主意,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徐道人扣着身边的扶手,仔细思考琢磨:“按理说他今晚还会来,既然他一时半会不想要你的命,那你也无需害怕。你要做的是镇定下来,跟他周旋,最好能问出生辰八字等资料,知道的越多越好,有了这些就好办了。” 能成为厉鬼的,一般都是凶死,有可能尸骨还没下葬,在野外或者某些隐蔽的地方不为人所知。到时候楚楦将他的尸骨奉回来,超度一番,做个法事……其实这些都无济于事。 那厉鬼怎么想怎么做,才重要。 听说还要继续跟那东西周旋,楚楦顿时收紧了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握成一个拳头。 他不是害怕被鬼吓,更害怕的是那种羞耻的对待。 和一个鬼做那种事,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明白那种滋味。 湿冷湿冷的口腔,粘腻柔滑的舌头,冰凉细瘦的手指…… 楚楦在徐道人面前生生打了个寒颤,面露难堪和恐惧的神色,那模样太让人同情。 “唉……”徐道人偷偷地叹气,他看楚楦好好地一名前途大好的青年,模样性格和品行各方面都不错,给人感觉真是个很纯的年轻人,摊上这事也是够倒霉。 离开徐氏扎纸铺,楚楦浑浑噩噩地在外面街边吃了个快餐,然后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马上就要到傍晚,他的心情犹如被潮水淹没的小鱼虾,在海浪中随波逐流。 也许下一刻就会被怕死在礁石上,成为海水中其他鱼类的食物,或者推到高高的岸上,干渴而死。 虽然徐道人对他说,那只厉鬼不是想要他的命。 但是最终也难逃一死,是这个意思。 夜幕降临,月升日落。楚楦坐在客厅中一动不动,早在还没有天黑之前,他就吃好了晚饭,洗好了澡。 这时候穿着长袖的轻薄睡衣,眼睛盯着对面无聊的电视节目,内心矛盾地纠结着,想让他来,还是不想让他来。 楚楦握着手心想,要是自己能决定就好了,何用在这里纠结不已。 指针指向九点,家里的窗帘随着一阵风的到来,缓缓飘荡,引起了楚楦的注意。 他心脏漏跳了一拍,眼睛慢慢移向阳台。 风吹过楚楦的耳畔,在脖子后面绕行一圈。 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楚楦,手掌搁着膝盖,指尖微凉,颤动。 他低下头,嘴唇张了张,随着背后的冰凉贴上来,眼睛狠狠地闭上:他又来了。 双臂缠了上来,在楚楦腰间收拢,下巴好像搭在楚楦左边的肩膀上,有点硌人。 就好像那只下巴只剩下骨头,没有一点的肉,那样硌人。 楚楦害怕得不敢睁眼,被那东西抱着的腰在细细颤抖,表情感觉要哭了一样:“我……我想进屋里。”他对那东西说。 原本搁在楚楦腰间的手,就要去碰楚楦的睡裤。 楚楦等待了片刻,那双手竟然真的放开了自己,于是赶紧脚步虚浮地站起来,走进房间。 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徐道人劝自己的话,竟是让自己配合这只鬼,好套他的话。 那东西欺身上来,楚楦失态地倒在床上,还是有点抗拒闪躲的,想拉起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楚楦眼睁睁看着头顶上的灯光被鬼弄黑,然后那东西正面向自己欺压过来。 “额……”沁凉的触感把楚楦包围,楚楦撇开头,露出修长的脖子,正方便那东西享用他的脖子。 那东西直奔主题得很,双手将楚楦的裤子扯了,马上握住安静温顺的地方,冷得楚楦一抖一抖,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下来。 他感到自己的上衣前襟也被挑开了扣子,胸前偶尔会被那东西触碰两下。 楚楦陷入水火之中,一边觉得冷一边觉得火热,寒意和汗意一同袭来,造成了一种奇异的体验,快让人疯了的体验。 “……”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闭上嘴的,那些羞耻的声音狠狠压抑在喉咙深处,不为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