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容川微笑,侧头时看到王娇也笑了。 回到连队时,天已经黑了,大家各自回了屋,洗漱完毕,王娇钻进被窝久久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容川。 这就……恋爱了?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因为还在假期中,王娇一直睡到十点才起床。去水房洗漱完毕回到宿舍正叠被子,就听操场忽然响起一阵骚动,先是卡车刹车的声音,紧接着好多好多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冲进了连队,手里拿着棒子,锄头之类的劳动工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门口站岗的两位知青想拦却已被那群人直接踹到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王娇已经看傻了,只觉带头冲进来的那名高个男年青年看着有点眼熟。 这时,张小可端着脸盆急急忙忙跑进来,反手把门锁上,告诉屋里人,“谁都不许出去!” “怎么啦?”小黄豆刚睡醒,只知道外面很吵,却不知发生了什么。 张小可转身看窗外,眼睛死死盯住对方领头进来的男青年,手已经开始发抖,声音颤颤巍巍:“纪,纪北平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愉快~~ 我想了想,每天晚上8点准时更新。 谢谢大家收藏这篇文章,好像知青有点冷门,不知大家喜欢不喜欢,总归还是一个爱情故事,谢谢大家收藏啦~~么么哒~~ ☆、028 纪北平? 听张小可说出这个名字,王娇只觉很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 仔细想了想,她恍然大悟,想起那人谁了。当初在鸡西招待所,这个叫纪北平的青年为人嚣张跋扈,把工作人员董秋莎气的够呛,且吃苹果时还吧唧嘴,一点不顾及形象。在那个人人自危,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涂成红色的年代,猛然碰到这么一位软硬不吃的顽主,想忘掉并不容易。 “哎呀,他怎么来了?!”听见动静,其他几位女生也赶紧围上来,一个个神情紧张地望着窗外。 “又是来打架的?” “废话!每次来咱们连,除了打架他还能干什么?反正不是送大米。”…… 红霞想出去,因为纪北平每次来他们连的目的只有一个——容川。却在拉开房门的瞬间,被张小可和高敏英合力按在了床上。“别动红霞!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张小可大吼一声。自从来到连队,王娇没见她这么怒过,红霞也吓了一跳,乖乖点点头,可心里还是不踏实,咬唇看窗外,两眼急的通红。 今天一早指导员与连长去了团部开会,连里只剩下一群知青和几个后厨职工。瞧架势,纪北平就是来挑事的,身后带了一帮人,少说也有四十几个。这么做,显然没把领导放眼里,更没顾忌后果。 但原因呢?咱们连谁惹到他了? 女生们一头雾水。 “你知道吗?”小黄豆问高敏英。 高敏英哭笑不得:“我怎么能知道?!又不是他肚子的蛔虫。” 这时,王娇指着窗外,小声问身旁的李永玲,“他总来闹事吗?” 李永玲脑袋歪过来,附在她耳畔说:“以前总来,这一年好多了。估计今天是又犯病了,手痒痒没出撒气,就带人跑咱们这里来了。他啊,据说在北京时就活得很嚣张,老爹厉害嘛,营长都不放进眼里,典型的纨绔子弟。” 听她的意思,三十二团与独立三营不合由来已久。两个团离得很近,很多地方资源共享就导致小摩擦不断。再加上两边的知青头头容川与纪北平自小就不对付,属于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的主,在北京时两人就常约去后海打架。68年坐一辆火车来到北大荒,冤家路窄,两人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一起。虽然驻地相隔十几里路,上头有领导管着,但仍不妨碍两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将斗殴进行到底。有时因为抢化肥,有时因为伐木,有时又因为晾晒麦子抢地盘,总之都是小事。 起初打架就他们俩外加几个从北京来的小哥们,后来竟演变成几十人的群殴。 上面给过处分,但没人当回事,该打还打。 王娇忽然好紧张,捂住胸口的手微微颤抖,看身形容川虽与纪北平相差无几,但纪北平脸上有一股万事皆可抛只求此刻打过瘾的狠劲,眼眸阴沉,藏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似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狼。 操场上,三十二团的知青已经聚在一起,手里同样拿着硬家伙。 容川站在最前面,冷冷看着纪北平。 似有火光在空中燃气。 “纪北平,你是好久没打架今天手痒痒了么?”容川冷声问,手里握一根木棍。 自从答应齐连长不再打架,容川这一个月都很老实,即使独立三营故意找茬他也忍下来。 说到做到,不毁条约,好男儿理应如此。 纪北平眯起眼睛,阴狠地目光扫过众人,木棍杵地上,在雪中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李容川,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这儿是要找一个人。” “谁?” “杨强刚。” 容川皱眉,按往常分析,当他问“你找谁时”,纪北平一般都会说“就是找你丫的”然后两拨人就开始互殴。 今天怎么换人了? “你找他做什么?”容川与杨强刚是好哥们,自然要问问。 纪北平冷冷一笑,“跟你丫没关系,赶紧把姓杨叫出来,不然我带人把你们连队拆了!” 口气够大。 简直目中无人! 听见他在自家地盘大放厥词,三十二团的知青自然不甘,纷纷扬起手中的工具,更有几人已恨不得要冲上去。被张宝良和董力生几个尚且保持冷静的人拦下。 “斗殴”在兵团属记大过处分,闹到无法收场对谁也不好。如果三十二团的人先动手,等事后理论他们就占了下风,既然是独立三营的人先挑衅,那他们就静观其变。 纪北平办事向来目中无人话中带刺,如果次次都被他激怒,显得三十二团沉不住气。 来兵团快三年,很多人已不是当初一两句难听话就撸袖子玩命的毛头小伙。成熟的第一步就是跟着自己的步调走,而不是被对方牵鼻子。 容川不想跟纪北平打架,脸上虽无笑意,但语调是难得的和善,“纪北平,咱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这儿是兵团,不是北京,若真闹出人命可没人给咱擦屁股。” 纪北平看着容川,冷目中疑惑。他们自穿屁帘时就彼此认识,记忆中这还是容川第一次说软话。从前他们见面只要一个眼神不对付直接掀板砖开打,根本不问理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容川笑笑,回身对三十二团的弟兄们喊:“哥几个听我的,把手里的工具扔地上。” 啥?扔地上? 尽管张宝良不赞成打架,但也不赞成两手空空。独立营那帮小子可都是狠角色,打起架来不要命,手里还有工具,简直如虎添翼啊,他们不能不防。 “川子,这不好吧。”宝良一脸担忧。 “没事,听我的,就这么办。”容川笃定地说。他总觉纪北平来这里不是故意找茬。也许真有他不清楚的事,那得心平气和才能说能明白。手里总提着家伙准备随时开仗怎么行? “万一……” 容川对他挑眉:“咋的,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手里有家伙你就怕了?” “胡说,我才不怕!徒手照样干死他们丫的。”宝良信誓旦旦。 既然啥都不怕,张宝良和董力生以及其他几位知青带头扔掉手中的家伙,然后愤愤地看着纪北平他们,大有一种“我们根本就不把你们放眼里的架势,若真打起来,手里没家伙照样干歇你们。” 三十二团其余人也纷纷扔掉手中工具。 纪北平脸色微变,沉吟片刻,然后也把手里的木棍扔了,脸上无所谓的样子,一双鹰眼则阴森森地望着容川。 就算一会儿失控真打起来,徒手,他更不怕。 “容川好帅啊。”屋子里,屏息凝神中,小黄豆忽然崇拜地感叹一句。 其余女生狂点头,红霞最为洋洋得意,“当然,那可是李容川,告诉你们,就是真打起来,三个纪北平也不是他对手。” “怎么,你见过他们打架?”李永玲好奇地问,其实这屋里除了张小可,红霞还有王娇,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纪北平,以前只听说这人脾气暴戾不好惹,老爹和爷爷都是部队头头,来到北大荒也不干农活,整日东逛西逛,不高兴了就玩失踪,也不知跑去哪里,然后过几天又忽然回到连队,家里管不到他,领导又管不了他,行为嚣张的很。 红霞没回答李永玲的问题,那是属于她跟容川的故事,没必要告诉其他人。只是挑衅般对转头望过来的王娇挑挑眉。 屋外,大家把手中的家伙一一扔地上,但气氛并未变得轻松,反而因高度戒备显得更加紧张。 “杨强刚呢,让他赶紧出来!”纪北平指着三十二团的人。身后几个小喽啰也喊:“是男人就赶紧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似的。” 独立三营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又是挑衅。连里几位跟杨强刚要好的知青不干了,指着对方鼻子开始破口大骂,很快双方情绪开始失控,容川和宝良几人赶忙拦住自己人,让大家暂时息怒的同时,用尽量平和的语调对纪北平说:“今天刚子不在连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我跟你说不着。”纪北平冷冷地看着容川,鱼死网破办地说“他去哪了?今儿我就找他。” “对!我们就找他!”独立三营的人纷纷附和道。 容川当然不能说实情,以纪北平的性子,是真敢带人抄家伙去村子里闹得主。眼看春节,他可不能给沈大叔找麻烦。 思索片刻,他有了主意,说:“刚子一早跟指导员去团部了。” “他跟着干什么去?”北平疑惑,杨强刚就是一个小知青,家里没后台,团部又没亲戚,开个会能有他什么事? 容川笑着给出解释:“刚子家来亲戚正好离团部不远,指导员就带着他一起去了,然后下午再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才是重点。 果然听到这句话纪北平脸色一沉继而陷入思索状态。没错,他是要找杨强刚算账,但他回来了,老齐也就回来了。 老齐,齐东海,三十二团一营七连连长。 别看纪北平不把独立三营的领导放眼里,可对于齐东海,他还是很忌惮。先不说对方英雄的身份。想当年在朝鲜战场,齐东海可是他老爹纪如海的战友,两人睡一个大通铺,他爹是班长,老齐是小兵。有一次碰上大轰炸,他爹受了重伤,还是老齐拼了性命冲进火海把老爹背出来。 所以老齐不单是叔叔和长辈,更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68年刚来北大荒时,纪北平确实被安排进了三十二团一营七连让老齐看管,但后来他自己跑了,他爹大怒,当时就要坐火车赶来北大荒找儿子算账,结果还是老齐拦住,电话里对纪如海说,老班长,孩子大了,由不得你再管,北平愿意去独立三营就让他去,估计是怕待在三十二团压力太大吧。再说,他要在北大荒待一辈子,以后出事的时候还多着那,你还能次次都从北京赶过来?放心吧,独立三营离我们连也不远,就十几公里的路,若他真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就这样,纪北平躲过一劫。 其实在心里,他对这个齐叔叔还是挺敬佩的。若有他在,北平还真不敢造次。 虽然心有不甘,但如果就此打道回府他更不甘。“李容川,你信我的话么?” 容川笑笑:“那得看你说什么。” 北平冷冷一哼,问:“昨天你们是不是去县城了。” “对。” “杨强刚也去了?” “是。” “那就没跑了,你知道他昨天干什么事了吗。”说到这里,纪北平忽然气愤难当,双手紧握成拳头,恨不得照谁脸上猛挥过去,“他欺负了雨晴!” 那个年代,男女间的“欺负”相当于“耍流氓”。 容川紧锁眉头,杨强刚是喜欢沈雨晴,也一直在热烈追求,但“欺负”不至于,那是流氓才干的事。 “纪北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子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昨天问过他,他说他根本就没看见雨晴。”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北平的目光冷的像一块冰,轻蔑地扫过三十二团所有人,掸掸袖子上的积雪,盯着容川的眼睛说:“这样吧,咱俩也别瞎掰扯,找一个证人怎么样?” “证人?”容川一愣,“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