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样子可怜，不过李淑媛说出的话，却截然相反，既然苏镜不动心，她就只能拿出些让他动心的东西出来。 “我知道空口无凭，是我先对不起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估计也不信，可我是有证据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我实在是不忍心你毫无防备。这一切真的是苗旺圃在主使，只是他一直躲在幕后，如果没证据，你们是拿他没办法的。这些事从头到尾，他都没直接沾手。” “我手里有音频，能证明他犯罪事实的证据！” 抛出了这么一个重量级的消息后，李淑媛本以为，苏镜会迫不及待地让她把证据拿出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和他做交易，得到他的谅解来免刑，李淑媛成竹在胸，满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苏镜却不按常理出牌。 “哦。” 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回答！一点放在心上的样子都没有，李淑媛皱眉，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苏镜的反应和她所以为的，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其实今天要不是李淑媛自己找过来，苏镜根本就没有见她的意思。不管她手里有没有证据，甚至那证据是真是假都一样。他根本不关心，不在乎。 事情的真相原委，在姜绍辉才醒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苗旺圃做事是谨慎，但耐不住后院起火。 为了让李淑媛下定决心动手，苗旺圃特意把她的死对头调了上来，安排在同一个办公室不说，还是面对面。甚至为了达到刺激的目的，更是不惜在私底下大笔大笔地给钱，让她买各种奢侈品在李淑媛面前炫耀。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尤其是那个女人长得还行的情况下，苗旺圃这样的举动，就很容易让不知内情的人误会了。而为了保密，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苗旺圃那是谁也没告诉。连给女员工买奢侈品的钱，都是从家里拿的现金，生怕银行转账会留下证据。 这种种迹象看在苗夫人眼里，自然觉得苗旺圃这是在出轨，包养了小情儿。包养也就算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苗旺圃对手下员工下嘴不说，为了吃得方便，还把人调到了身边。是可忍孰不可忍，苗夫人也是大家出身，从小被捧在手里，众星捧月地长大，那是一点委屈都没受过，也受不得，又是个暴脾气。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离婚，只是被娘家人劝住了，让她再忍忍，拿到证据以后再离才能少吃亏。 苗夫人想想也是，当初苗旺圃公司快不行的时候，她也没说走，陪着熬下来了，现在公司缩水了，苗旺圃反而不顾夫妻情分，能共苦却不能同甘，给她找了个妹妹。哪能这么轻易地就离婚，真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对野鸳鸯！ 为了让苗旺圃净身出户，再不济也要让他少拿财产，苗夫人硬是忍下了这口气，表面上对苗旺圃，变得更温柔体贴了起来，暗地里，却找了私家侦探去查他。 这一查之下，也确实查出了不少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给苗夫人，就被姜绍辉的人拦截了下来。 那侦探也算神通广大，连苗旺圃的办公室都混了进去，成功地在里面安装了针孔。因此李淑媛手里的录音，对苏镜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甚至因为侦探主要是在抓奸，所以连苗旺圃和女员工在一起谈事的过程也有，只要拿出去，这些就都是证据。 天下万物，有了更好的，又怎么会看得上次一等的。李淑媛并不知道真正的情况，见苏镜不动心，还以为是他不懂，特意重复了一遍，强调道：“没有证据，你们就拿他没办法。没办法，知道吗？！” ☆、第76章 七十六花店 强调过后，李淑媛发现苏镜还是没反应，一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还是及时更换了策略。 其实当年苏父苏母在的时候，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血脉亲情，苏父苏母时不时地会帮衬他们一把。有利益，李淑媛自然也就放得下身段示好，因此倒没什么冲突，平常走得也近。即使苏父苏母走后，李淑媛变了态度，也很是有些美好回忆，只是后来被她一一磨灭了而已。 “虽然我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可那只是被人迷惑，清醒过来后我也很后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有段时间加班，没空去看你，你妈说，你天天在家嚷嚷着想伯母，最后我还在你家住了几天。再怎么样，伯母也是母，你妈不在了，我就是你第二个妈，本来做下错事，险些害死你，说实话，我这心里也不好受。现在又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毫无防备，以后再被同一个人害。我帮你让他再也害不了人，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卖惨不行，利诱作交换也不行，李淑媛只能这样回忆往昔，企图用亲情打动苏镜。边说，甚至还边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企图想要像摸小时候的苏镜的头那样摸摸他。只是伸出手后才发现，以她现在的个子，已经够不到苏镜的头顶，连肩膀都拍不到，只能尴尬地调整位置，转而想要拍拍苏镜的胳膊，企图用这唤起他童年的记忆。 看到李淑媛伸过来的手，苏镜连忙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提起小时候，对比现在，苏镜心里没有一丁点的触动，只觉得恶心。 尤其是那句十分耳熟的伯母也是母，李淑媛说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让苏镜觉得她是在侮辱自己父母。谁想要她这样的妈？ 这样明显厌恶的举动，一点面子都不给，让自觉已经主动低头好几次的李淑媛脸上挂不住，原本她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是有所求，才一直强忍着，然而看苏镜现在这样，明显是不打算放过她，不然早就顺势松口了，哪还用得着她各种伏低做小地搭台阶，却依旧不为所动，连抬起脚顺着台阶走下来都不愿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反正事情都到了这地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还不如放手一搏。李淑媛不愿意让人再看笑话，也不装了，索性收回手，直截了当地问道：“只要你愿意原谅我，能成功地让我免刑，证据我肯定给你，想要抓捕苗旺圃我也绝对配合，成不成你说句话，省得我们在这相看两相厌。” 还挺有自知之明，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苏镜直接把人请了出去，不合作的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 “不成！”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人干脆利落地从里面关上，李淑媛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以为苏镜请她出来，是想找个地方详谈，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早知道这样，她才不会出来，赖也要赖在里面。 李淑媛原本还觉得被伤了颜面，不想让人再看笑话，特意一反常态地表现出自己强硬的一面，也是在告诉苏镜，别再拿捏姿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好逼苏镜同意。苏镜请她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目的达成，甚至有些后悔之前拉下脸卖惨装可怜，觉得白白丢人，谁知道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李淑媛心里就是悔透了，也没别的办法。想拉开门再进去求吧，却没有这个机会。两个警察一直跟在她身边，李淑媛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没漏下，这会儿自然不会放她再去纠缠受害者。 有证有据，案子审理得很顺利，李淑媛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接到判决书的当天，知道要坐二十年牢，人生有几个二十年？二十年后她都是快七十的人了，还能干什么？女儿老公都靠不住，坐过牢又是个残废，到时候要怎么活下来？ 横了一辈子，李淑媛瘫坐在地，情绪崩溃。有不明情况的人见了，心生怜悯，走过去想要安慰，就听到她边哭边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又被旁边人科普了下她的事迹，当下那点怜悯心也没了，纷纷摇头离开。 直到这时候，李淑媛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骂白眼狼的女儿，窝囊的丈夫，利用她的苗旺圃，但更多的，还是骂早逝的苏父苏母，以及袖手不救她的苏镜，丝毫没有反省过自己。 “养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儿子，活该早死。早知道就该趁那小兔崽子小时候没反抗能力，提前把人弄死。没有子嗣，那对短命鬼咽气之后，财产就全是自己的了，哪还用得着现在费尽心机，竹篮打水不说，还白白赔上了自己！” 李淑媛的话传到苏镜耳里，姜绍辉本来还担心苏镜听了难受，一直瞒着。只是后来事情闹大了，网友们从最开始就在关注这件事，因为是公开审案，有不少人申请了旁听。李淑媛的话也就被原原本本地发到了网上，姜绍辉再怎么瞒，苏镜最后还是知道了。 许多人都义愤填膺，反倒是苏镜看了没什么感觉，对他来说，与其生气这个，还不如多关注警方的行动。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初李淑媛发博黑过小老板，说他不孝，后来被网友打脸也没辩解，而是直接干脆利落地道歉。当时作为吃瓜群众的一员，我还佩服了她一秒，挺欣赏她的。觉得她虽然做人不行，不过还算有担当，比某些敢做不敢当的怂货强多了。现在回头想想，真是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嘴巴子，让你乱表达欣赏，眼瞎了吧！” “眼瞎 1，说到这事，再联想一下才发生的飞车撞人事件，你们不觉得细思恐极吗？”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我记得当时李淑媛道歉后，有不少人都说网友得理不饶人，有必要抓着不放吗，人都道歉了，知错能改就还是个好伯母。结果呢，现在看来，都是你们自作多情，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认错就只是在糊弄网友，用来麻痹大家的，私底下攒着大招呢！” “都被麻痹了，以为这事消停了，谁知道人家又来了个狠的，决定彻底解决掉小老板。听说是眼红财产？亲侄子也下得了手，不过幸好，恶有恶报！” “恶有恶报 1，然而作为迷妹，我还是有些担心小老板，被长辈这么对待。李淑媛心狠不说，嘴巴也毒，法院判决下来后，她骂的那些话，我不是正主听了都生气，感觉小老板知道后会气坏身体，听说他还在住院，千万别影响康复！我是普市本地人，前段时间找了份工作，刚好在花店附近，现在天天上班路过花店，都盼着它早点开门。没了花店，那条路走起来都没意思了。” “同本地人，同盼开门！想看小老板在花店里笑着照顾花草，每次看到心情都特别好。可惜现在路过，都只能看到一扇冰冷的卷帘门。希望小老板别被极品气到，好好照顾自己早日康复，早点回来恢复营业。嗯，也希望撞车救人，见义勇为的那位早日康复。每次点开他撞车救人的视频，都觉得世间还有正能量。” 关了才好，就那小破花店，早该倒闭了！ 苗旺圃滑着鼠标，诅咒了一句后又继续往下看，网上大都是在声讨李淑媛和心疼苏镜，虽然后者看了让人心情很不好，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虽然计划失败了，但自己还是安全的，并没有暴露。 李淑媛虽然不行了，但她的那个老公，也算颗好棋子，什么时候找机会接触一下看看情况，苗旺圃正琢磨着下一次该怎么下手时，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不是说了别来打扰吗，你怎么又来了？”还以为来的是自己妻子，苗旺圃不耐烦地抬头：“有空就去多陪陪儿子，也管管他，咱家现在大不如前了，再犯什么事我可护不住，你也看着他点，免得他又出去给我添乱，到处瞎得罪人。” 看清进来的人穿着警服后，苗旺圃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诘问道：“没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就进来，这算不算私闯民宅？” 然而随即，他就看到了站在警察身边的妻子，对方之所以能从楼下一路通行上来，进到书房，显然是有人在给他们开门，而这个人是谁，也很显而易见了。 因为证据确凿，苗旺圃虽然请了好律师，最终却也没能改变结果，很快就被送了进去。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这一切才被曝光出来，原来李淑媛的所作所为背后，竟然还有主使，一代企业家沦为阶下囚，这可比李淑媛谋财害命劲爆多了。一时间，不管是凑热闹的还是真关心的，网上到处都是谈论这事的人，热度惊人，连续霸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微博热搜，各类新闻也争相报道。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但现实里，苏镜的生活却没受什么影响。苗旺圃进去后，苗夫人只想拿着财产带儿子离婚。但苗旺圃不在，苗夫人对园艺一窍不通，他那个儿子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苗氏没了当家人，在业内人的眼里，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嫩肉，谁都想啃上一口。 苗夫人想着反正她也不懂这些，接手后估计也经营不好，干脆卖掉得了。一个想卖，一群人想买，正互相扯皮，都想利益最大化。苗夫人不懂这些，正忙着让娘家人帮忙，根本没空，也不会去找苏镜麻烦。虽然姜家出面把姜二少撞车救人的事压下模糊处理了，但外面的人不知道，只以为是有人见义勇为，圈子里有点能耐的，又哪会不知道真正救人的是谁。 苏镜明摆着是姜二少护着的人，姜二少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好，苗夫人那是避都来不及，又哪会上赶着得罪。 反倒是因为李淑媛的关系，苏国泰和苏玲玲上门了几次，想借着这个要好处，只不过每次都还没靠近病房，就被人拦了下来，一直没能成功，次数多了也就放弃了。 ☆、第77章 七十七花店 自从上次李淑媛通畅无阻地跑进来闹了一回以后，病房的安保就加强了很多，姜绍辉额外雇了人守着，那些人也很对得起高薪，一直没让他们再受打扰。 住院的日子原本会很难熬，不过那也要看是在哪里住，和谁一起住。普济医院作为南方首屈一指，乃至全国范围内都很有名气的好医院，医疗条件自然格外优渥，占地面积大不说，病房也比较宽敞。尤其是收费较高的私人病房，室内环境就更是好，采光一流，装修温馨，摆设优美，家什一应俱全，住在那里，就和住在家里一样。甚至有些人的家，都还没这好。 苏镜主要是体力流失，受得伤倒不重，及时补充了体能，休息够后，恢复起来也就很快。第二天就已经没了住院的必要，只是为了更方便地照顾姜绍辉，这才没走。 “吃不吃水果？” “吃。”苏镜手上的伤，大都是些划伤，养了这么久，伤口都已经结痂，倒是不妨碍动作，成功地摆脱了做什么都显得笨拙，做什么都不方便的状态。桌上有提前洗好的水果，听到姜绍辉的回答，苏镜挑了几种两人都爱吃的，需要削皮的削皮，需要去籽的去籽，能切小块的切小块，一一做了处理。 在这种温馨的环境里，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相处起来的时候，莫名就有些一家人的和谐感，明明知道不应该，但姜绍辉还是有些沉溺于其中，舍不得离开。因为车子好，又提前做过防范，有心理准备，所以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己，姜绍辉的伤其实并不算重，起码和同样受伤的李淑媛比起来，简直是轻的不能再轻了。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就只有脑震荡后遗症。 不过养了这么些天，头也早就不晕了，本来已经可以办出院，不过苏镜不放心，硬是让多留了两天做观察，以防万一。出于私心，姜绍辉也就没多话，默默服从了安排。 即使已经大好了，苏镜也还是不让姜绍辉乱动，天天躺在床上，除了拿笔给文件签字，别的时候完全就像是废人一样地在接受照顾。因为明白苏镜的心理，上次开解过后虽然有所改善，但小处却还是依旧那样。不过现在已经比刚开始好了很多，估计再过段时间两人的相处就会恢复以往的模式。为了能让苏镜心里好受些，在这段时间里，姜绍辉也就一直没拒绝。 经过细心处理好的水果，被苏镜端上来的时候，上面甚至还浇了酸奶，配了把精致的小勺子。 西红柿、黄瓜之类能生吃的果蔬，是苏志勇从菜园子里摘了趁着新鲜送过来的，因为富含灵气，味道十分好。其他水果虽然不是被灵气滋养着长大，不过每一个都经过精挑细选，贵不说，味道也很对得起它们不菲的身价。 姜大哥回去后，没敢把姜绍辉出车祸的事告诉老爷子，但他一个人想以一己之力隐瞒起来很不容易，更何况姜大嫂也时常上网，为了避免她无意间看到后会惊动老爷子，思来想去，姜大哥还是把姜绍辉住院的事告诉了她。 于是因为小叔子，姜大嫂开始了家里医院两头跑的生活，为了瞒住老爷子，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她还不能待太久，免得被老爷子看出端倪来。姜绍辉又不愿意请护工，因此只能拜托苏镜平常多照顾，然后天天让人过来送东西。这些水果，就是她专门让人送过来的。 给小叔子创造了单独相处的环境条件以后，姜大嫂功成身退，待在家里陪着老爷子，争取杜绝一切有可能接触到网络，会让老爷子发现小孙子住院事实的途径。 然而即使这样，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是与世隔绝的。姜老爷子年纪大了，一两天没网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方便，只不过时间久了，家里一直避着不让他接触电子产品，老爷子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即使退休悠闲在家养老，万事不关心，也还是很快发现了不对。 再一联想据说是出差去外地谈合同，这段日子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小孙子，虽然以往也不是没这情况，小孙子作为工作狂，有时候光加班，就能连续一礼拜不着家，但大孙子两口子的反应，以往可不是这样。 不对劲，太不对劲！ 即使明面上夫妻俩一如既往，但姜老爷子毕竟还没老糊涂，借机出门转了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回来的时候，老爷子面沉如水。 “我们也不是故意想瞒您，只是不想您担心，绍辉也没事，虚惊一场，这两天都快出院了，所以……” “所以就想糊弄我？当这事没发生？”不等姜大嫂把话说完，老爷子就打断反问道。 “也没糊弄。”姜大嫂有些心虚，她确实是想当这事没发生，不愿意老爷子多担心。可惜就最后两天，眼看着小叔子明天就出院了，老爷子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姜老爷子黑着脸，不再笑眯眯地，颇为恢复了几分当年在位的时候，铁面严肃的风采。姜大嫂早就知道老爷子以往黑面咆哮声，这么一见倒也没被吓到，只是有些担心老爷子要发火，别一会小叔子没事，老爷子血压再给飚上去。 虽然老爷子的高血压已经有段时间没犯了，身体也越来越好，不过姜大嫂还是提着颗心，目光在室内巡回了一圈，直到在旁边茶几上看到急速降压药，确定万一老爷子血压上来能及时吃药降下以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姜大嫂正屏息静气地等着老爷子发火，整个人面向茶几，蓄势待发，都准备好了拿药的姿势，甚至开始在心里打腹稿，想着等会该怎么安抚，才能有效快速地把老人家的怒火平息下来时，就看到老爷子突然哈哈大笑，变脸变得比电视上的演员还快。 看着笑得开怀的老爷子，姜大嫂……姜大嫂她有些懵，她完全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她一直在场，没离开过一秒，但感觉就像是记忆被剪了一段似的，好像错过了什么，不然老爷子的情绪怎么会转变得这么突然，从大怒，到大喜，中间一点缓冲都没有，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有胆气，这小子像我！”姜老爷子脸上带着笑容，美滋滋地说道：“喜欢的人就该护着不让他受伤害，当年我对你们奶奶，你们奶奶对我，也是这样。有次出门我意外伤了腿，荒郊野外的，还找不到人帮忙。你们奶奶那么娇小的一个人，也没什么力气，平常连只鸡都抓不住，那天硬是背着我走了十几里路，一直到有人烟的地方，找了老乡帮忙，把我送进医院，确定我没事后才倒下。”不愧是我和淑芬的后代，就是像我们老两口。哦，姜华那小子是例外，他纯属基因变异！ 想到这，姜老爷子难得给自己儿子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得，就这德行，甭管他知不知道小孙子住院的事，肯定从头到尾都没去看一眼过。 “绍辉住院，他去看过吗？”为了不冤枉人，姜老爷子还是问了句。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然显而易见。 虽然公公做人是不行，不过姜大嫂做晚辈的，到底不好说长辈坏话，只能含糊地回答：“公公他大概不知道这事。” 他当然不知道，他就知道在外挥霍无度、荒淫无度地玩！自己被人瞒着，出门一趟都能知道的事，他要是有心，还能不清楚？ 为子不孝，为父不慈！想想以往的那些糟心事，再看看现在的，姜老爷子没多犹豫，又扣了对方一半的生活费，并且深刻的觉得就自己儿子这样，真不想承认是自己的种！难道是自己和淑芬正正得负了？这么不关心孩子，再有下次，不仅要扣，还得交代俩孙子，就算他找上门了，也不能给钱，断了他的补贴，看他还不老实。哦，对了，就连外面的那些银行也都得打声招呼，免得跑去借贷。 听到老爷子的话，姜大嫂这才明白过来老爷子的变化是因为什么。除了公公，姜家人性子不同，但本质上却确实都一样。只是原以为老爷子那么疼小叔子，猛地一听到他住院会有迁怒人的可能，没想到老人家的思路却和她不一样。不过当初头顶上有那么对公婆，她还敢嫁过来，不正是因为这样么。 苏镜做饭的手艺一般，勉强弄熟，堪堪入口，只能填饱肚子的程度，满足不了舌头。毕竟苏父苏母在的时候，不用自己做饭，苏父苏母不在了，小餐馆开着，也饿不着他。这点厨艺都还是上辈子在外面上大学的时候，不想天天吃食堂无师自通的，回来后有大厨在，就没了发挥的余地，手艺也就一直没进步。 不过做饭这样高难度的事他做不好，弄个水果酸奶倒还是可以的。苏镜手很巧，刀工不错，就算伤了手影响发挥，水果也还是切得大小均匀，每一块都刚刚好适合入口。酸奶也是自己提前做的。毕竟待在医院里，说实话，有些无聊。 前些天，还能帮姜绍辉读些文件打发时间，但最近没什么要紧事，送来的文件越来越少，经常没多久就念完，住院又没事做，苏镜平常忙惯了，一时歇下来，却反而有些不习惯，总是闲不住。于是就琢磨着弄些小吃食打发时间。 毕竟在病房里，也做不了别的了。 有酸奶机的存在，酸奶的制作简直就是手残也能胜任，简单方便不费劲。睡前弄好，第二天起来就可以吃了，自己做的，总比外面买的要更让人放心些，有了酸奶，图新鲜，苏镜简直是换着法子来吃。 什么燕麦坚果酸奶、果酱拌酸奶、水果沙拉酸奶，配上李遇送饭时候捎带过来的点心，下午茶一下子就丰富多彩了起来。要不是手残，苏镜甚至还想挑战下酸奶蛋糕。其实也不是没试过，只是被阻止了而已。毕竟手上的伤还没完全好痂还在，弄弄酸奶弄弄水果也就算了，打发蛋液这种用手比较厉害的事还是尽量别做。 作为唯一享受苏镜劳动成果的姜绍辉，今天正吃着水果酸奶，心里十分珍惜，毕竟明天就出院了，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品尝苏镜的手艺。姜绍辉吃得很慢，就那么一小碗，硬是吃出了大餐所要花费的时间。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病房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