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顾容有些心疼，但是转眼又想起刚才旖旎的一幕，欲言又止，但也舍不得放开他的袖子，支吾了半天，还是红着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可是你不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傅少予倒是有些意外，看来也不是没有变化的，至少在平时她还从来没有直白黏人过，勾起了温柔的笑，俯身摩挲着她的发顶，“可是我怕我在你旁边，你更睡不着了。” 顾容知道他一定是怕重蹈覆辙，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她却远比他自己还要信任他，只是有些心疼他，又忍不住想，或许分床睡对他更好一点。 傅少予看出她的犹豫，笑了笑，没有任何迟疑地掀开他掖好的被角，拥她入怀，在女人的发顶落下一个轻吻，“怎么这么傻？” 他选择独自入眠正是为了顾容能够更好地休息，与其在另一张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有她在怀的地方简直就是天堂，倒不如承受这份甜蜜的折磨，他甘之如饴。 反倒在这个时候，顾容的眼眶却稍微有些热，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说道，“那个，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帮你啊……” 傅少予倒是一愣，随后低低地笑出了声，“好啊。” 闻言，顾容脸上愈加红艳，刚想行动，就被男人制止，紧抱在怀，“乖，留着下次，今天先好好睡一觉。” 因为自己的主动，她羞得眼角都渗出一点水光来，忍不住扭了男人胸前结实的肉，话也不说清楚，分明就是特意想看她出丑。 傅少予笑了笑，没有阻止她，反正无关痛痒，随后伸出一只手暗了灯，整个房间彻底黑暗下来。 两人接着断断续续闲聊了几句，最后顾容还是没能赢过周公的召唤，窝在他怀里，安心地进入梦乡。 过了很久，顾容才感觉到自己逐渐清醒，睁开眼一看，却是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一时之间有些慌乱，像个无头苍蝇似地乱撞，口中一直喊着傅少予的名字，却无人响应。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和寻找，呆呆地站在原地，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她轻微颤抖的身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黑暗、压抑、无边无际，像是永远的坟墓。 她分明记得她在医院，睡在傅少予的怀中。 正当她绝望之时，周围却慢慢开始变亮，一切都逐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是一条街道，然后几乎在一瞬间，原本静谧的街道上突然走着无数的路人，变得热闹繁华。 她在原地转了半天，也没能认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一切喧嚣似乎都与她无关，而路人们也好像没有看见她似的，自顾自走着。 “妈妈！” 突然有人这样喊着，她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牵着往前走，她抬眼一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背对着她，自己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 小男孩用稚嫩的童音抱怨着，“妈妈，都跟你说了别乱走了，不然等会我们又要被围堵了。” 顾容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这个小男孩让她感到异常熟悉，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而周围的路人像是应和着这位小男孩，这才发现认出顾容，纷纷围堵上来，一层又一层。 小男孩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场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顾容愣愣地盯着男孩，眼看着他就要抬头，马上就能看到他长什么样了，此时，周围的一切却突然消失了，连同那名小孩。 然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同样是一副愣愣的模样。 傅少予早在她稍微有所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见到顾容转醒却只是睁着眼没用任何动作，不对劲的样子让他立刻吊起一颗心来，“怎么了？” 听到傅少予的声音，她才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这是一场梦罢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兴奋地不能自持，猛地坐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阿予，我刚做梦了。” “我觉得，我觉得，不对，我肯定，他肯定是个男宝宝！” “他好可爱，虽然我我，我还没看清……” 傅少予将眼前这个有些错乱的女人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顾容这才稍微冷静下来，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把刚才的梦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 等她说完，傅少予忍不住轻啄她的嘴角，溢出温暖的笑容，没有反驳，轻声回应，“好，那你今晚记得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正好省了他们取名字的精力。 闻言，顾容轻笑出声，又将自己埋进他的肩窝，双手紧扣在他颈后，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她突然间很期待未来的生活了。 宝宝，我们迟点再见。 ☆、62. 忧郁的导演 对顾容来说，怀孕以后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手头上的工作应该怎么善后了，特别是《哑女》这部电影，才刚开始不久，没想到就遇见了这种意外。 她本人并不是很在意，相反极力劝说詹姆斯尽快选定一个新的主角，毕竟时间还短，女主角的戏份完全可以重头拍过。 只是可惜了傅少予投下去这么多的资金…… “冤大头”老板淡定如常，没有逼迫詹姆斯做任何决定，将选择权完完全全交给导演他自己，这部电影对詹姆斯来说是一个精心饲养的孩子，但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项目罢了，有顾容参演，他倒是还会多出其他情绪。 这可苦了詹姆斯了，自从得知这个“喜讯”以后，他天天被眼下的选择题折磨得茶不思饭不想，要么直接舍弃顾容，要么等她复出。 在他心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代替顾容出演哑女，但是，等她复出的结果，便是需要面临着整整一年时间的停工。 于是，詹姆斯陷入了这样一个死循环，换人，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换人，这么长的空窗期，他等不起，他的团队等不起，其他演员等不起，投资商等不起。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急得他白头发又多出好几根。 这天，终于获得探病机会的詹姆斯导演一大早就出门来到了医院，至少要亲眼见见顾容和傅老板，他或许才能下定决心，有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能够倾诉罢了。 由于昨天已经通知过一路上的安保让行，詹姆斯非常顺利地来到了顾容的病房，还未推门入内，便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交谈声。 难道还有其他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肯定不是一个好时机来谈这件事情了，哎罢了罢了，就当今天纯粹是来看望一位老朋友，恭喜恭喜她，詹姆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轻敲了两下门，得到门内人的响应后，詹姆斯挂上喜庆的笑进了病房，这才看到熟悉的声音的主人，威廉、玛丽娅、以及卡洛斯和他的经纪人。 詹姆斯状似惊讶地先开口打了招呼，“好巧！” “是啊，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啊！”大家纷纷与他打招呼，顾容这一主角倒是暂时被遗忘在角落里，直到结束寒暄，詹姆斯才真正看见顾容。 他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又悄悄瞄了眼不远处沙发上安静看书的男人，“看你脸色红润，我可放心了！” 毕竟他一度认为自己饭碗不保，现在还能安安全全地站在这里，能不庆幸吗？ 顾容有些无辜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很不想承认她这一晕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是事实却好像每天都有人在提醒她…… 几个人都是难得的忙里偷闲，却又各自抱着不同的想法，玛丽娅杵在顾容的床边，嚷嚷着要当干妈，见她自己都还是孩子的模样和脾性，顾容只是嫌弃地看着她，不肯松口，不过最后还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 可是总觉得像是自己多了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卡洛斯离得稍远，安静地微笑着站在那儿凝视着许久未见的娇容，除了一开始的恭喜便再也没有开口，威廉和他的经纪人相视着叹了一口气，无言以对。 所以一开始就劝他不要自讨苦吃了，可是卡洛斯仍然固执着跟过来，看吧，痛苦的肯定是他自己。可是他们哪里又知晓，能够再多见她几眼，对卡洛斯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还剩一个詹姆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像是憋得有些难受的样子…… 坐在沙发上男人虽说一言不发，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但是众人却逐渐感觉到病房内的压力越来越大，颈后一凉，即使他们不敢往后看，也都能猜到，一定是傅少予嫌弃他们打扰的时间太久了。 最后耐不住男人强大的气场，卡洛斯的经济人先拉着他道别离开了，废话，再不离开他这位影帝估计都要变成炮灰了。 随后威廉也拉着絮絮叨叨讲个不停的玛丽娅赶紧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詹姆斯借着这个机会，一起离开了。 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出了病房，威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大导演，你这是什么表情？” 詹姆斯斜视他一眼，本不想回答，却还是借他做了树洞，吐吐苦水，“顾容这一怀孕，我的电影可怎么办啊？” 威廉囧，这又怎么了，对他来讲就是换个女主的事情，哪里需要操心这么多，摊了手，无所谓地建议，“换个人不就得了呗。” “哼！你这种庸俗的商人哪里懂艺术！”詹姆斯怒视着口出狂言的威廉，这种轻狂的口吻严重侮辱了他心中的哑女。 威廉双手合十，配合着道歉，心中倒生出疑惑，“既然您心中有想法了，哪里还需要苦恼主角人选？” 威廉这局外人的一句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他内心早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否则今天也就不会再来这一趟了。 分道扬镳之前，趁着最后这个机会向眼前这位大导演推销自己的艺人，把玛丽娅推到他面前，“如果在演员之间没有人选，倒不如考虑其他艺人，我看我们家玛丽娅就不错……”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玛丽娅瞪大了圆眼，挣脱开威廉的手，浑身散发出不情愿的信息，谁要去拍电影啊，她就爱唱歌！ 詹姆斯也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他的电影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可以主演的，一看玛丽娅那副孩子气，根本入不了他眼。 如果他能有长长的袖子，肯定转身“刷”一下甩到威廉的脸上，然后帅气地离开，可惜他没有，所以只能看到一个中老年男人傲娇的背影…… 威廉和玛丽娅面面相觑，所以说，搞艺术的人，脾气都比较怪。 病房里，等到詹姆斯关上门，顾容的眼神立刻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射向傅少予，这人怎么这么不给她面子！ 罪魁祸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放下了手里的书，倒了杯热水，拿起护士早先放在柜子上的药递了过去，淡定地解释，“你该吃药了，况且医生说你要静养。” 虽然生气，但是顾容还是老老实实地吞了药，当然没这么容易消气了，毕竟他这也算“另类”赶人了。 傅少予笑了笑，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问，“詹姆斯看起来很想得到你的保证，为什么不答应他？” 本来顾容是不太想理睬他的，可是耐不住傅少予一直“真诚”地盯着她看，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因为我不确定啊，谁知道一年以后会发生什么，还是不要给他希望的好。” 那个时候，她的宝宝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能不能狠得下心回到工作中去，还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咳咳，以后她就会知道，现在的她是有多高估自己了…… 经过威廉点通的詹姆斯，思来想去，临上车前又决定回到顾容的病房，这次激动得连门也忘记敲，直接推门而入，倒是把正在佯装生气的顾容吓了一跳，傅少予则是微微皱了眉，会走回头路，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容容，我觉得，哑女还是只能交给你。” 考虑的因素太多，反而蒙蔽了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这是属于他的作品，他有权利按照自己的喜爱去打造成最完美的样子，而这过程中会遇到困难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顾容差一点被自己得口水噎住，“可是——” 还没说完就被詹姆斯坚决的态度打断了，“我可以等你，与其破坏，这一年的时间根本算不上什么！”然后转而放缓了语气，对着傅少予这个最大的投资商商量，“当然，傅总能同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其他小投资商的违约金他还是能出得起的。 傅少予挑眉，没有立刻回答，将决定权交给顾容。 当事人楞了半天，有些不太好意思，詹姆斯导演对待作品如此认真，而被相中的她却有些轻易地放弃了，但是却也不得不开口拒绝，“我很高兴，詹姆斯，只是我不确定一年的时间是否——” “没关系，多久我都可以等你。”一旦确定了目标，任何阻碍都将不再成立，而且，他相信，以顾容的性格，必然不会让他等待太久的时间。 顾容紧抿着唇，詹姆斯耐心地等待着，最后倒是傅少予拍板同意，“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先把其他人的戏份拍完，顾容的戏份等她复出以后再继续，资金方面你不用担心。” 詹姆斯深怕有人反悔，连连答应后退出了病房，贴心地带上了门。 顾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意识到现状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不算生气，只是疑惑地看着帮她做决定的男人，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傅少予揉了揉揉她的发顶，坐在床边，剥了根香蕉给她，这才回答，“你在犹豫不是吗？”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导演也说好等你，你还需要担心什么？” 傅少予一反问，倒是让顾容无言以对，这样想来，似乎她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随后心很宽地把它扔到了脑后，反正没她可以干涉的地方了，最重要的就是老老实实做好目前这个“角色”。 不过，在医院住太久，她也不舒服，见到的人永远都只有爸妈和傅少予，连爷爷他们都先行回国了，好不容易有朋友来探望，居然还被他无情地赶走了…… 趁傅少予心情不错，顾容又一次将出院的这个话题提上议程。 傅少予瞥了她一眼，继续拿医生当借口，“医生不是没同意吗？” 顾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每次他们都不是当着她的面谈话，所以她严重怀疑傅少予话里的真实性，但是如果是骗她的，那医生那边肯定早就串通好，哪里会给她机会问出真相。 “再待下去，我要得产前忧郁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