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第054章 提建议的长公子 一举灭了四国，此乃泼天之功，但嬴政却没有忙于躺在功劳簿上开心，而是马不停蹄的招开大朝，讨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当然，继续灭国是肯定的，但先灭楚国还是先灭齐国，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若论难易，自然是灭齐易、灭楚难。 不少人认为灭国应该先易后难，但王贲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灭国应当先难后易，当难者被攻下之时，易者必定闻风而降，说不定秦国还能不战而胜。 可又有人反驳说，若攻齐，楚必不会援之；若攻楚，齐必会援之，所以应该先攻齐。 两方就此问题吵了一团，从历史从地理从人文，总之全方位立体式的开始吵，吵得头一次参与大朝会的扶苏，都忍不住要怜爱嬴政三十秒了。 还以为当秦王是什么好工作，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乾纲独断呢，结果……跟菜市场买菜一样，好无聊啊。 趁着大家吵架的功夫，扶苏欢快的刷起了论坛。 #粑粑他们在吵先灭齐国，还是先灭楚国，大家猜我粑粑会先灭哪个国家？# 本来，扶苏以为论坛里的小伙伴会为此撕起来——毕竟这群人个个都是闲到“咸甜粽子”都能战上十页，连“三闾大夫小平同志”亲自出场都没阻止住这场战场，依旧又战了二十页，直到有人发了个豆腐脑的吃法。 可没想到的是，自从第一个回复者打了一句“这还用想吗？笨蛋楼主，肯定是楚国嘛”后，下面回复就被这句话给刷了屏，队列整齐尤如阅兵仪式的上拍照的手机。 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不就是生得早了一点嘛，就会战着先机欺负本宝宝。 宝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不留神之下，本来准备当个壁花公子的扶苏，在嬴政问他“以为如何”之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楚国嘛。” 总算扶苏还有点理智，没有把那句“笨蛋楼主”对着坐在高台上的嬴政说出来。 话说完扶苏到是爽了，但爽过之后他又后悔了，因为大家又用围观的眼神在逼问他“为什么要先攻楚国”。 我哪知道为什么要先攻楚国啊？这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干的事，又被人不小心泄露出来了。 扶苏脑中念头飞转，不一会儿便已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说道：“秦统天下，志在使天下一统而治，而天下之难治，泰半在南疆，尤其是百越一代，山川险峻、胡杂混居，若再过上几十年，必定重归夷壤。这样一个地方，我大军深入，必定困难重重，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进攻已是如此之难，更何况是战后治理？” “不说别的，光是一个说话的口调，荆楚一带便是‘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百里不同俗’。若想要治理，让他们彻底成为我大秦的子民，非花费数十年之功不可。” “因此，先攻下楚国，不但是因为王贲将军所说的，攻坚而弱者自破，更为重要的是可以早一步治理楚国，大局早定。” “楚国定，则天下定。” 扶苏一句让大殿里安静了下来，谁都想不到扶苏这么一个小小孩童看问题的角度，竟然……竟然……如此与众不同。 楚国之重要，朝上人人皆知，但秦国尚武，朝中诸人大多也是从军事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竟没人从政治角度去考虑。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一者是开心儿子有此见识，二者是开心儿子能不为儿女私情所左右。 接下来的讨论，基本上就已经和扶苏无关了，反正他的一席话让先伐楚成为了主流，其他异端的声音刚冒出头，就自有人去收拾对付。 而伐楚大军由谁指挥这个……反正是谁也轮不到他。 率军伐楚，此乃倾国之战，只靠在朝堂上打嘴炮，是打不出个所以然的。 于是，嬴政宣布散朝，改日再议。 扶苏退朝后，摸着有些空荡荡的小肚子，准备去芈姬那混顿午饭，他最喜欢吃芈姬亲手做的烤鸡腿了。 但是刚一进正殿大门，扶苏就看见荷华迎面走了出来，并且伸手挡在了自己面前。 “不去找宝珠她们玩，你在干什么呀？”扶苏笑着开口问道。 “大哥你快走吧，娘亲在生气。”荷华挤眉弄眼，小声的说道。 生气？有什么好生气？自己最近做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吗？ 是饿得太难受了，溜到厨房将鸡腿全吃了，那死厨子又来告状了？还是被娘亲发生自己在老板爹面前进谗，让说自己还不想成亲了？又或者是，娘亲发现自己带荷华和宝珠出宫，吃烤串调戏良家妇女和妇男的事了？ “娘亲怎么生气了？”扶苏小声的问道。 “娘亲她……” 荷华话还没说完，内间芈姬的声音就已经响起，“荷华，是扶苏在外面吗？让他进来！” 荷华对扶苏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退开一步让扶苏进去。 扶苏理了理衣服和发冠，确认自己没有失礼之后，挤出一个标准的无辜笑容，笑着走进殿内，无视芈姬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凑过去行了个礼，抱着芈姬的手撒娇的说道：“娘亲￣￣￣￣￣￣” 声音之嗲，连嬴政后宫最嗲的女人都比不上。 若是平常，芈姬早就被扶苏的甜言蜜语给哄得团团转，命人将鸡腿全都拿上来，一个一个亲自喂给扶苏吃了。 不管是芈姬还是嬴政，又或者是已经去世的华阳太后，都挺喜欢看扶苏啃鸡腿的小模样，据说……看着就有食欲。 退一万步，就算芈姬生气，最多也就是让他吃清水煮清菜，据说……看他吃清水煮清菜，比看他吃肉更让人有食欲，因为幸福感倍高。 但芈姬哪样也没干，只是冷若冰霜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表情冷漠。 “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苏儿哪里做错了？苏儿哪里做错了，苏儿改还不行嘛。” 扶苏连哄带劝的哄了好一会儿，芈姬依旧不搭理他，扶苏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荷华。 荷华摇了摇头，给了扶苏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 劝了一会儿，扶苏也觉得老大没意思的，被人莫名其妙的冷遇，他也是被宠大的，没那么好脾气哄人，便想先行告退一步。 芈姬也没拦着他，便放他出了门。 扶苏回到自己宫里，屁股还没坐热，内侍来传话，陛下有请长公子。 收拾收拾去到嬴政宫里，刚一落座，就听见嬴政开口说道：“怎么？在你娘亲那受气了？” 扶苏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嬴政，然后低下头，表情有些蔫蔫的说道：“父王，您知道的可真多。” “这个天下，没有寡人不知道的事。”嬴政自信满满的说道。 “那父王您知道娘亲生我的气吗？”扶苏抬起头看着嬴政，一脸不解的说道。 “不伤心不伤心，这件事……晚上父王去找你娘亲谈一谈，谈完她就不生气了。”嬴政伸手拍拍扶苏的肩膀，这时赵高也带着一群拿着餐盘的宫女走了进来，“来！苏儿，午膳还没用吧，来来来，先吃个鸡腿。” “谢谢父王。” 嬴政摸着胡子，笑呵呵的看着拿着一个大鸡腿，啃得很欢实的扶苏。 当天晚上，嬴政便去了芈姬寝宫。 芈姬今年已经年过三旬，虽然保养得很好，看着如同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般，但到底是多年夫妻，嬴政对芈姬已经有点……嗯，看腻了。 虽然芈姬依旧是掌宫的夫人，嬴政偶尔也会来芈姬宫里坐坐，但是过夜……自从韩、赵、燕、魏四国女子入宫，咸阳宫里女人都多的放不下了。 因此，当芈姬看见嬴政竟然在晚上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妾拜见大王。”芈姬行了个一个礼，温柔的开口说道。 “爱姬免礼。”嬴政亲自将芈姬扶起来，语气特别温柔的说道：“爱姬近日可好啊？” 嬴政和芈姬就“你好不好”、“我很好”、“我也很好”这几个简单的问题寒喧了一阵之后，嬴政忽然话风一转，开口说道：“爱姬，昌平君可曾写信给爱姬啊？” “昌平君到是写过几封信给妾，不过信中都没什么大事，只是知道他知妾离家多年，难免有些想家，所以只是略提了一些楚地风情，又寄了一些楚国特产，以慰妾思乡之苦而已。”芈姬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楚地风情……”嬴政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平视的芈姬，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道：“说爱姬入秦也有十来年了，可曾想过要回楚国去看看啊？” 芈姬脸上一白，心中一震，慌忙说道：“大王这是何意？” 也无怪芈姬有此种震惊，在春秋战国时代，公主嫁到别的国家为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回国的，回国只有两种情况：一、公主所嫁之国灭国了；二、公主被休了。 在正常的婚姻制度下，应该都像赵威后对燕后那样，虽然女儿出嫁的时候，十分舍不得，但女儿上婚车时，却会摸着女儿的脚后跟，并且在祭祀时向上天祈求，让女儿千万不要回来，子子孙孙都要留在男方国家为王。 因此，芈姬在听到嬴政要她回楚国时，才会吓白了脸。 第055章 妹控魂的长公子 嬴政没有正面回答芈姬的问题，反而心情很好的念起诗来，“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他念一句，芈姬的脸就白一分，待嬴政念完全纸，芈姬的脸已经苍白如纸，连世上最好的胭脂都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 嬴政回过头，看着芈姬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爱姬是想学许穆夫人吗？” 许穆夫人是谁啊？百度百科上说，她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人，卫国的公主、许国许穆公的王后，同时还是我国古代少有的女性诗人，而且还是爱国女诗人。 对！爱国！可惜爱的不是许国。 许穆夫人时期，卫国被他国所灭，许穆公不敢发兵助卫，许穆夫人便带着她嫁到许国时的媵妾，骑着马念着自己所写的《载驰》一诗回到了卫国。 后来齐国出兵援卫，使卫国避免了一场灾祸，又延续了四百多年，才在十几年前被秦国所灭，但因为商鞅、吕不韦都是卫人的关系，卫王现在虽然废了王号，自贬为君，城池也只剩下濮阳一个，但终嬴政一朝都没有过消灭卫国的打算。 嬴政刚才念的，就是那首描写许穆夫人急切回国，以及回国和敌人做斗争的《载驰》。 现在嬴政又问芈姬是否是想学许穆夫人，自然是问她是否想像许穆夫人救卫国那样挽救楚国。 “怎么会？妾现在是大秦的掌宫夫人，苏儿又是大秦的长公子，妾是绝不会像许穆夫人那样离开秦国的。”芈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着开口说道。 “爱姬，寡人和你开玩笑呢，看你认真的。”嬴政哈哈一笑，接着用肯定的语气对芈姬说道：“寡人知道爱姬你离家多年，肯定是十分想念楚地的，寡人保证，不久的将来，寡人一定会带你回楚国看看。” 嬴政的话让芈姬心中一骇，但她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温顺的笑容，柔声开口说道：“妾多谢陛下。” 嬴政伸手拍了拍芈姬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说道：“爱姬你放心，很快，很快寡人就能带你回家了。” 说罢，嬴政大笑着转声离去。 芈姬看着扬长而去的嬴政，身体如同被抽出所有力气一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想起昌平君临走时对她说过的两句话。 “我们这些楚人，身在秦国，就算在繁盛，也不过是这树上的叶，风一吹就落了。我们的根，终究不在秦国，而在楚国。” “婧儿你要记住，你终究是楚国的公主。” 嬴政和芈姬说了什么，熊孩子一号二号并不知晓，他们只知道父王没有在娘亲寝宫留宿，只是打了个转，就去当一夜n次郎了，还个个小姑娘都跟熊孩子二号差不多，放在二千年后早被人喷成筛子了。 熊孩子一号扭头看着熊孩子二号，摸着下巴很认真的说道：“这么说起来，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我？”熊孩子二号在提到出嫁的事时，并没有像一般闺阁少女那样害羞，反而很正经的掰着手指说道：“王家的太黑、蒙家的太矮、李家的……太胖了……” 听着自家熊妹妹如数家珍的细数着咸阳贵公子们的长相、品行、爱好，扶苏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那么多？” “哎呀，父王喽，他每年都要举行好几次田猎，然后那些宗室大臣们就会带着自己的儿子参加，父王呢……他最喜欢带着我参加，所以我就知道的，稍微那么多了一点。”荷华笑着说道。 “啊？这个……妹啊……你这样不行啊……”扶苏妹控之心大起，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训大……养大的妹妹，怎么能有事没事注意别的男孩子呢？自己的妹妹长得这样可爱又萌萌哒，还有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被那些心怀鬼胎的臭小子给骗走呢？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