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欧阳少恭，这可是一个被命运折磨了上千年的变态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露出森然的牙齿？ 所以可以想象，跟随在百里屠苏的身边简直就是一种非人折磨，无时不刻都得准备着逃跑保命！ 众人赶路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就方兰生这个无用书生需要身强体壮的胡显陵背着前进。 “慢！”刚刚冲入一处山间密林，百里屠苏突然低声一喝，瞬间停下，“屏气凝神，收敛气息！”说话的同时抖出一张符箓。那符箓瞬间就张开，然后变得透明，正好将众人盖了起来。 神隐遁灵符！简单来说就是隐身符，敛去气息隐去灵力波动，是天墉城的高级符箓。绘制道具灵鹤毫，隐翅星虫血，百年藤草纸，以及清灵诀真元。 一瞬间一股信息就跳蹿在辛途和秦尧慧的脑海之中，两人不由的暗想：“这本百里屠苏身上的好东西还挺多的嘛。” 秦尧慧则暗自可惜，因为她已经将存有大师兄尸体的储物戒指丢在大江之中了。她无法确定储物戒指能不能完全阻隔联系，倘若因此而被找到，那就得不偿失了。自然的，大师兄身上的任何东西她都没动。 果然大约数息之后，一道紫色流光便如同流星一般从众人的头顶掠过，往东北方向消失不见了。虽然只是一掠而过，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辛途觉得那个御剑飞过的人就是天墉城弟子，而且他此刻焦急万分。 那到流光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安全起见，众人仍然待在原地不动。果然，大约一炷香之后，又一人就从树尖上掠过，与之前那个人比起来，速度显得格外的缓慢，虽然实际上也达到了60迈左右。 天墉城的赫赫之名果然不是白来的。刚才若是冒然赶路，现在铁定被逮各正着。 “可以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百里屠苏撤去隐身符。风晴雪道：“苏苏，万一后面还有人怎么办？”百里屠苏道：“他们人手不够，不可能在同一个方向安排三个人。” “哦，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襄铃嘀咕道：“因为你笨呗。” 欧阳少恭取出一张地图，道：“按照之前的脚程，明日午时我们便可以赶到江都。不过，天墉城弟子或许已经从那些受难百姓口中得知我们要去江都，我们在进入江都之时，我们最好能够分散开来，并稍作易容，以免被认出，徒添事端。” 百里屠苏道：“正该如此。” 商议妥当，一行人便再次启程。 果然如欧阳少恭计算，第二日众人便来到了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城西城门外郊野。每个人都稍作易容改装之后，便分组分批次进入城中。 连续赶了个时辰的路，便是辛途都有些吃不消。一入城之后，众人便各自找了客栈休息，毕竟聚在一起的目标也实在是太大了。另外，百里屠苏也有别的想法，分散之后，他好不告而别。虽然对于辛途等人的“有难同当”他感到很暖心，但仍然不希望因此而牵连到他们。 尤其，昨日大师兄还险些杀死被师尊委派来跟踪他的辛途。 百里屠苏打定了主意，等欧阳先生在江都的事情办完了，自己便和他悄悄离去。 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入城后约半个时辰后，一个身穿古秦风格的大红衣裙的大胸脯女人出现在城外，姿态优雅的走入城门。奇怪的是，那些经由门洞进进出出的百姓以及前后驻守的将士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没错，这个红衣大胸女正是红玉，真正的被师尊派来照顾保护百里屠苏安危的人——或者说“剑灵”。 “这群小猴儿可正会折腾，东奔西窜的连累我也不得消停。唉。”眼看着眼前宽敞干净的江都朱雀大街，街上人来人的盛世繁华景象，红玉叹息一声。 “这滚滚红尘，再如何繁荣昌盛，也终不是过眼云烟。” 红玉应约记得，上一次来江都，这里还是一个临江的小渔村，而今世事变幻，却已经是墙高池深的巍峨大城了。 不多时，红玉便消失在人潮人海之中。 辛途落脚的是一家名为“此间”的客栈。大中午躺下，一睡睡下午四点左右才起来。简单的梳洗一番，辛途便出了房门。好巧不巧，辛途这边的门一拉开，对面的门也拉了开来，辛途就看到蔡银铃走了出来。 蔡银铃看到辛途，便笑颜一展，“屠苏哥哥你也醒啦？饿不饿？一起去楼下吃饭吧？这儿的饭菜好香啊，我在这里都能闻到。”辛途道：“不了，你自己去吃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说着，辛途看了一眼蔡银铃走出来的房间，他明明记得那里是秦尧慧的房间，难道她们换了房间吗？ 蔡银铃兴致勃勃的问到：“是什么事情这么急？连饭都顾不上吃？”辛途无奈，哪有这样刨根问底的，随便敷衍两句辛途便匆匆离去。 看着辛途的消失的背影，蔡银铃嘀咕道：“还真是一点都没趣呢。” 辛途来到大街上，找一些明显是江湖走卒的人打听一番之后，便来到一条不隐蔽也不显眼的巷子，找到了一间铁匠铺。一进去，除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便是丁丁当当的打铁声。 “哟，客官您来啦？看看有什么您要的？我们这儿菜刀，锄头，铁犁，锅铲，但凡和铁有关的，一应俱全！”一个看着更像是屠夫的胖子走了上来，热切的招待辛途。 辛途道：“听说你们这儿有‘家伙儿’卖？” “家伙儿”，是辛途从路人那里学的，意思就是“兵器”。天朝制下是明令禁止民间出现利器的。但各地对于一些厉害的江湖侠客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如果明目张胆不做任何掩饰的带械上街，那绝对是自找不痛快。好歹弄个遮羞布嘛！ 类似游戏中武器铺子光明正大的开在大街上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可能真实存在的。 那胖子一愣，随即打量一下辛途，道：“客人你说什么？什么‘家伙儿’？”辛途有些不耐烦，道：“剑！好剑！钱不是问题。”辛途自己没钱，但是却从梁幼蔓，窦天力等人那里要了不少。 那掌柜的一脸肥肉抽了抽，估摸着辛途就是刚出道的愣头青儿，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种人的买卖他是从来不做的，要是闹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官府查到他这儿就麻烦了。 他刚要看口拒绝，辛途就丢了一锭一手都握不过来的金子在他面前，掌柜的眼睛顿时一亮。 果然金银就是最有效的通行证。辛途就被胖子带到了一个地下室，这里摆满了各种兵器，只是一溜看下来都没有辛途想要的。 “客官可是不满意？不满意我们这还有……” 辛途估摸着这里也不会有自己满意的，便直接道：“我要亲自铸剑！” “铸剑？你？”这胖子深表怀疑的打量辛途，“这个……这位公子，这买卖我可未曾做过。” “呵呵，有钱什么买卖不能做？” 于是，被金子砸晕的胖掌柜就将辛途带到了铸剑房。 辛途环视了一眼，果然专业就是专业，各种设备装置一应俱全。虽然和辛途记忆中的西洋剑铸剑所用的器具有所出路，但是本质还是想通的。更何况，获得大师兄的相力之后，辛途脑海中也有一些关于当代铸剑的知识。 “就来个中西合璧吧！”辛途如此想着，“从现在起，这里的人都听我指挥。放心，剑成之后，多少钱随你开！”说出这句话，辛途觉得特舒爽。没办法，铸剑是件耗时耗力的活儿，辛途只能以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和老板沟通。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辛途不拿金银当钱。对于这些铁匠来说，什么情怀都是虚的，说有奶便是娘都不过分。 辛途让人取来纸笔，画下剑范的模型，让人迅速烧制。一个工匠剑辛途所画的剑范实在是狭窄纤细，忍不住劝力一句，就被辛途一句“照做”给顶回去了。 接着，辛途便开始蹲在材料堆里选材。 材料倒是不少，什么赤铁石，黄铜矿，紫晶，玄武铁岩，在材料房中堆了一堆，都是这个世界的金属，和辛途记忆中的完全对不上号。不过在询问了铁匠师父有关各种矿石的特性之后，辛途了然，最终选择了赤铁矿，黑曜石，云晶岩为主材料，紫金土作为辅助材料。 看不出这家铁匠铺不显山不露水，铸剑材料倒是很齐全，只可惜这些材料的品质全都是最劣质的，且价格不菲，亏得辛途找梁幼蔓，窦天力等人搜刮了不少金银。 “公子，炉火的温度够了！” “好，开炉铸剑！” 第261章 正好试剑！ 别看这些材料在辛途眼里都是品质低劣的锻造材料，但别忘了所谓的低劣其实是以陵越所熟知的锻造材料做比较的，作为天墉城的大师兄，所接触的锻造材料自然都是上品。能够在市井之内找到黑曜石，云晶岩，紫金土这些材料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先劣质里面选优质，然后调整各种金属矿石的占比。在辛途的铸剑记忆之中，这一步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一旦材料配比失败，接下来的就不用做了，否则就算剑铸成了也是一并废剑。 辛途配比材料尤为小心谨慎。因为眼前这些材料和辛途记忆中的材料有很大出入，辛途只能选择一些特性属相相似的材料。虽然失败了可以再来，但如果能够一次成功自然是最好了。 材料配比完成完之后便依照一定次序将它们放入高温中熔炼。这个过程尤为漫长，足足耗费了两个时辰。辛途一刻也离不开熔炉，小心的控制着炉火的温度，观察着铁水的色泽，同时小心的剔除杂质。 原本一些对辛途表示怀疑的铁匠们见辛途做的有板有眼，也开始觉得这个钱多每处烧的公子是真的想铸剑，而不是吃饱了撑着来遭罪的。不过饶是如此许多铁匠都不认为他能够铸出剑来。无他，因为他烧制的剑范实在是太细太浅了，那能是剑？分明就是筷子嘛。不过反正今儿的活干完了，除了有事儿先离开的，都留下来看这个公子哥怎么整。 当然胖老板也交代了他们看着点，可别把他的炉子给炸了啊。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辛途大约是四点左右来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但看他专注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当辛途感觉铁水的颜色与记忆中的色泽相近的时候，便迅速取出铁水进入下一步骤：浇铸！ 红彤彤的耀眼金属熔液流入剑范，细剑一下子便成形的。待其稍微冷却凝固，成为一根两指宽都不到的金属条的时候，辛途便立刻镊子将其取出。 接下来就是锤炼了。 很快，“丁丁当当”的捶打声便在铸剑房中响了起来。 在铸剑房中呆了这么久，辛途早就将自己的衣服退得置身下遮羞布了。当然身上还是披了一条已经褪色的牛皮围裙，以防止被星火溅到。此时辛途就拎着铁锤，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使用重砸时而轻敲，浑身肌肉都蹦的紧紧的，汗水浸染，在炉火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油光油亮的。 “能成吗？难道他铸的是一种咱们没见过的剑？”还有三个铁匠师父留下来照看炉火。干他们这行的，炉火熄灭就意味着丢饭碗，通宵达旦那是家常便饭。 “有模有样，怪模怪样。”一个老师傅简短的道。 “看下去就知道了。” 辛途小心翼翼的凭着一种感觉的支配锤炼着剑坯，时不时的将剑坯回下炉，然后继续锤炼。俗话说千锤百炼，这一道步骤算是最重要也是最累人的活儿。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辛途还一点点的将“体力”这种加勒比海盗世界的武者能量注入剑坯之中——反正威尔就是这么干的。 也亏得辛途继承了威尔的铸剑技艺，一切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就成了，否则就算他强悍，也绝承受不了这种纷繁复杂的锤炼。 又是两个时辰！ “好！接下来就是淬火了……”辛途想道，不过随即他就一惊，连忙道：“帮我去弄一同驴尿来！快！”说着就砸出几锭金元宝。留下来值夜的三个师父一愣，虽然脸色怪异，却忙不跌的捡起金元宝然后找驴尿去了。金钱的魅力堵住了一切的疑惑。 “晕！急急忙忙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辛途记得威尔就是用驴尿（布朗铁匠铺就有一头被杰克烫屁股的驴）来淬火的，没什么原理探究，纯粹是技艺的经验总结。威尔的梦想可是迎娶白富美，而不是一辈子打铁，自然也是遵照着师父的要求来做，而不会去探究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用驴尿淬火？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果然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一炷香后三个铁匠就提了三桶驴尿回来，这么大半夜也不知道他们是去哪里找的。辛途怀疑了一下，那老铁匠道：“纯纯的驴尿，还热乎呢，不信你尝尝。”嘿笑着露一口黑黄牙，辛途懒得理他，直接就将剑坯插入驴尿中。 哧！ 一股腥臊的怪味儿就弥散开来。 “一切都是按照记忆中的步骤来。虽然选材上有些初入，但是成分和品相应该是接近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岔子吧？”辛途只是第一次铸剑，即显得呆板又有变通，成败与否他自己也不确定。 将剑坯从驴尿中拔出来，忍着那股子尿骚味儿观察剑坯的色泽，“还需要继续锤炼，并回火，淬火五次……”随即辛途便将剑坯插入炭火中，便有铁匠谄媚的凑上去鼓风。等剑坯再次受热通红，辛途就继续“丁丁当当”的锤炼。 “我说这个公子，你这铸的到底是什么剑？小老人干这行也快五十年了，你这剑……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铁匠看着那细细薄薄的剑坯，只感觉随便找把兵刃也能将其劈断，偏有觉得大有蹊跷，终于忍不住询问。 辛途也觉得敲敲打打实在太闷，有个人聊天也不错，“这是西洋剑……哦，就是极西之地的一种剑。主要是用于彰显身份，当然若是用法得当也是杀人利器！” 其实如果不是源自陵越的力量无法使用，辛途才不会费时费神的自己打造兵器呢。这又折腾到现在，可谓身心具疲。辛途心想：“等离开了这个浮屠界便不用那么束手束脚了。明明有能力却不能使用，这种感觉真叫人不爽。” 一想到这里，辛途又想起了陵越之死，以及欧阳少恭，“管还是不管？管，就势必和欧阳少恭对上，与这样的人为敌，我必死无疑。可是不管……百里屠苏势必万劫不复，下场凄惨。风晴雪，襄铃，乃至更多的无辜者都会受到波及。” 辛途未尝没有想过，既然已经晋升第五层，获得了陵越的修炼功法，真元，以及天墉城精妙剑技，这样的收获已经不能用巨大的来形容了，完全可以就此放弃此次考验，返回巴别城。只是，这么做却实在是太自私了。 没有百里屠苏给他的“清灵洗魂玉”挡下陵越的那一剑辛途早就去见阎王了，虽说那玉佩也是百里屠苏还情之物，但是救命之实却是不可辩驳的。而风晴雪，一路走来，这个乐观活泼偶尔有些呆萌的少女却是让辛途越来越在意，况且他还答应了帮助她寻找她的大哥，若是一走了之，岂非无信？ 且若是按照原剧情，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因欧阳少恭而死。明知道他会作恶而不想办法阻止，何其无情！ 这种无义无信无情之事，辛途不愿意去做，更不能做，否则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更和蓝久心那些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渣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当！ 辛途用力剑坯上的一处凸起砸了下去，观察一下色泽，又一下子捅入驴尿桶中。 “成与不成……但求问心无愧！” 又过了一个时辰，当辛途再一次将已经彻底成型的细剑从驴尿之中拔出来的时候，轻轻一抖，听着细剑弹动的声音，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到了这一步细剑没有断裂，就说明辛途已经成功七成了。 而接下来的就简单了，砥砺开刃，剖光修饰，再将之前断剑的剑柄添加到新铸的剑上。严格来说，剑柄是需要额外打造的，但是现在辛途也不讲究那么多，能用就行。 忙完这一切，一柄细剑就出现再辛途手中。此剑长约七八十公分，一指来宽，两边开刃，剑尖极细，而色泽偏黑带红，在炉火的照耀下闪烁中冷冽的寒光。 老铁匠愣愣的道：“公子，这根筷子真能杀人？” 辛途淡淡一笑，“看好了。”说着辛途随手拿来一并后背大刀，随手一投，待达到落回到与眼睛齐平位置的瞬间，辛途动了。老铁匠只觉得眼前一画，然后就看到一道道细细的光线划过空中，编织出一条错综复杂的大网，然后那公子又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