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隋孜谦摇摇头,道:“可以不去。” …… “合适吗?”徐念念踌躇的望着他。 “我真正的家人只有你。”隋孜谦淡淡的说,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有些揪心。 真正的家人,隋家二房,却是只有隋孜谦一人。隋兰湘终归是外嫁女,不算数的。 徐念念下了床,看了眼天色,还要等一个半时辰才是新年。她想了下,开口问道:“你家中没有庶子庶女吗?” 隋孜谦浅笑,仿佛在回想着什么,说:“没有。我爹和我娘感情很好的。” “可是应该有姨娘吧。”徐念念轻声问道,彼此相守一人的感情是任何女孩子的梦想,可是现实却是太难了。连徐爹当初也是有通房伺候的,所以才会有了大姐姐。好在爹成亲后,待娘亲和孩子们很好,又志在仕途,久而久之,女色上淡了些,家中就一个大姨娘。 可是即便如此,爹和同僚吃酒后,也是有女人伺候的。 隋孜谦点了点头,道:“有三个姨娘。当时爹去任上,需要人照顾,娘亲刚生完产不易远途,就安排了两个姨娘。还有个大姨娘是长者赐,爹成亲前伺候的通房丫头。” 他言辞轻松,不见一丝愧色。 徐念念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在识时务的男人眼里,姨娘什么的本是个玩物儿,不当事儿的。 当然,还有一些男人会宠妾灭妻,那就是不识时务的一群男人们了。 至少在徐念念身边,不曾见完全一对一的高门大户。许是成亲起始想要从一而终的男子,但是人生那么长,许多际遇接踵而至,谁又能坚持得住?更何况,连大部分女人自己都不自爱,一些小丫头的梦想就是给老爷做姨娘,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相比较而言,世人对男人宽容到,你尊重妻子,不宠妾灭妻,就算好男人了。 隋孜谦应该就属于前者,他成亲前没有姨娘,不意味着他对姨娘制度反感,八成是根本没把姨娘当回事儿,自然不会抬举任何人。他若是重女色的话,也不会看不上自己的! 徐念念怨念的想着,身为美女的尊严都没了…… 隋孜谦感受到徐念念的郁郁寡欢,想起什么,说:“你对姨娘……很是不能接受?” 去年,隋家、宫里面的娘娘们,接二连三的送人过来,凑了个八大姨娘,于是徐念念就发飙了,最后还跳湖自尽。 想起当时的自己,徐念念觉得恍如隔世。成亲后,原本最美好的希翼都扑了空,隋孜谦很忙,经常不在府里。每次回来见面也是冷着脸色,避她如蛇蝎。徐念念行为是有些偏激,在对待奴才上表现的更甚,再加上隋孜谦先入为主的观念,难免认为她骄纵。 哎……徐念念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映着隋孜谦的脸颊,道:“现在、可以接受了。” 隋孜谦胸口处猛的一疼,仿佛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怔住,说:“为什么现在就能接受了?” 徐念念哼了一声,道:“反正接受不接受,男人不都是要纳妾吗?”徐念念反呛隋孜谦一句,这根本不是女人能决定的。 “可是你为何却寻死?” 隋孜谦强调着什么,探过头,紧紧的盯着她,说:“还是当时更在意我一些?” 徐念念被他突然临近的脸庞吓了一跳,又听到他不知羞的话,顿时红了脸,恼羞道:“不是都过去了吗?有必要再深究!” “我很想知道。”隋孜谦攥着拳头,徐念念那句能接受,莫名让他极其不爽! “曾经的我,不识事儿罢了。” 徐念念撇开头,却是不愿意面对他幽深的眼眸,说:“你们不都说我是被爹娘宠坏了吗?我在感情上确实自私,认为属于自己的,就该是我一个人的,别人干嘛沾染,尤其是夫君。可是后来才意识到,两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是应该属于谁,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所以侯爷也能看得到,我在努力的改变自己呢!” 她回答的这般懂事儿,隋孜谦应该会满意吧?徐念念偷偷在心里想着…… 隋孜谦望着她一副我很知书达理,你可以纳妾的样子就想掐住她脖子甩一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是那种看重女色的人吗?但是要说独守一人,他确实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不是说愿意或者不愿意,而是,重要吗?逢场作戏的时候,谁会克制自己原始的欲/望,即便不克制,谁又会轻易让外面女人进门?襄阳侯府邸的门第岂是这般低?即便是宫里赐下的美人儿,那也是良家女子,还学过规矩,琴棋书画至少一门精通的。可是又如何?他就要纳要碰吗! 隋孜谦越想越生气,这股气没来由的堵着胸口处。他纳妾什么的不重要,他妻子居然不介意他碰不碰其他女人,这令他很不舒坦。 他铁青着脸,徐念念自然感受得到。她还纳闷,怎么就这般轻易生气了?她以死相逼不让他纳妾他不乐意,现在她宽宏大量,允许他随便纳妾难不成他也不乐意。做个襄阳侯夫人也太难了。 徐念念决定不去和他较劲,翻了本书出来,借着烛火阅读起来。 隋孜谦憋得难受,索性道:“我出去走走。” 徐念念嗯了一声,没有抬眼,他不在屋子里还舒服一些。 将近一个时辰后,隋孜谦回来了。 徐念念抬头,笑眯眯的和他问了好,便低头继续看书。 隋孜谦在她面前踱步片刻,几度欲言又止。清冷的目光落在那本书的封皮上,道:“你看地理杂书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徐念念嗯了一声,说:“这样以后去就不会不识路了。” 隋孜谦一怔,立刻脑补了一个定语,和离后。 徐念念也意识到语失,急忙道:“消遣而已。” ……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比如现在,隋孜谦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吐不哭。他觉得有必要纠正夫人错误的观念。 突然,窗外一声巨响,晃人眼目的光亮透过纸窗映射进来。徐念念急忙推门而出,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新鲜道:“烟花……” 她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观看。以往在徐府,他们也能看到,就是没这般清晰。烟花在大黎不允许私下买卖,只有庆典的时候,由内务府或者户部按定例制作。据说烟花的成分和火药有关,制作方法属于皇家独有。 殿外传来打更声,徐念念望着漫天的亮色,轻轻的叹了一声:“新年了……” 肩膀处,覆盖上一双手。 徐念念一僵,一动不动。 良久,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道:“后院的女人们,我会处理干净。” …… 徐念念心情特别复杂,她张开嘴巴,然后闭上,又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或许连她自己都不了解这种矛盾的状态,有些东西想伸手抓住,可是攥的越紧,却是一无所得。可是现在,一切都峰回路转,她却没有了最初的信念和坚持。 她似乎在错的时间找到了认为对的人,当他终于走到了对的时间里,她本坚固的堡垒却是瓦解成遍地尘埃,连/城都不在了,她拿什么去相守。 夜深了,彼此都有些困倦。 徐念念沉默的上了床,背对着她揪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隋孜谦等了好一会,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把手打过去,随意一拉扯就将她卷入自个怀里。下巴蹭了蹭徐念念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难搞的孩子……” 清晨,徐念念发现自个又是在隋孜谦怀里醒来了。有些尴尬,趁着他没睁开眼睛默默的往外移了出来。亵裤似乎被他的大腿压住了,使劲一抽,一双手就突然按住了她大腿根。 徐念念浑身一热,脸颊通红。 迅速坐了起来,道:“早。” 隋孜谦睁开眼睛,感受到方才手上的热度,也有些别扭。她的腿虽然纤细,却有点肉,很软,触感轻柔。身体原始的本能被勾了出来,他有些想要……女人了。 两个人都有些出神,隋孜谦随意的应了一声,说:“起床后先是去给皇上请安。今个依然是宫里的团圆饭,明个初二,有外嫁出去的公主回宫。” “嗯。”徐念念垂下眼眸,渐渐冷静下来。 太后寝宫,此时又是人潮涌动。徐念念最大的安慰就是恭亲王全家都在宫里过年。有小包子黎弘哲在呢,她就不会觉得孤单。 隋孜谦没往前凑,反倒是一把抱起了哲哥儿。 哲哥儿起初害怕,后来觉得姨夫比父亲还高大,肩膀宽阔,可以让他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顿时欢快的搂住隋孜谦的脖颈处,死活不下来了。 徐念念感觉被抛弃了。 她站在隋孜谦旁边,给黎弘哲捏了捏衣角,感觉自个真是矮呀! “我们叫姨姨出去玩好不好?”隋孜谦难得柔声道。 黎弘哲立刻点了头,伸出小手正好可以拍到徐念念的脑袋,说:“姨姨,走!” …… 恭亲王见襄阳侯夫妇要出去,想要过去抢回儿子!徐菲菲揽住他的胳臂,摇了摇头。 她看得出隋孜谦冷漠下的刻意讨好,有意成全。最主要的是既然是夫妻,能过下去总比闹得风风雨雨和离强吧。恭亲王皱着眉头,暗道:“那小子我抱他一会就嚷嚷下地!” 难不成是因为他矮? 前几日一直下雪,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样子。 徐念念垫脚给孩子套了一件外袄,整个动作做下来还有些喘气。她一抬眼,看到隋孜谦流露出笑意的眼眸,她不求他帮忙,他就看着她发蠢。 …… 隋孜谦放下孩子,接过宫女的彩球,道:“哲哥儿,我们往那个筐里踢,好不好。” 一个竹筐,被他侧着放倒。 黎弘哲点了点头,他如今嘴巴不利落,听力没啥问题。小短腿一抬,使劲一踢,球一动没动,自个坐了个屁墩。 噗嗤,徐念念忍不住笑了出声。 黎弘哲立刻瞥了嘴,自尊心严重受损,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隋孜谦吓了一跳,急忙逗弄着他玩,伸出长腿使劲一踢,正中筐里。 小孩子一愣,觉得姨夫好厉害。红着脸,道:“再踢!” 于是隋孜谦在黎弘哲的指挥下,连踢了五六次,全都正中筐里。 黎弘哲忍不住发出了哇的声音,指了指徐念念,道:“姨姨,踢!” 徐念念一怔,在小外甥的哭闹下,她妥协了,果然动作不协调,偏的没影了…… 黎弘哲仿佛报仇似的嘎嘎嘎的乐着,嘲笑她。 隋孜谦和徐念念嬷嬷的对视。这有什么笑点吗?用不用这表现的如此夸张呀! 三个人玩了一会,院子里笑声不断。 “隋大哥,你们玩什么呢。”宁家六娘子牵着刚会走的宁贵妃所出的七皇子,站在不远处。 小孩子都喜欢比自个大一点的孩子,于是七皇子果断的朝着黎弘哲走过去了。就是不太稳,差点扑了个马趴。好在宫女随时跟着,一把拎住他。 隋孜谦没有回话,反倒是看向徐念念。 徐念念被他看得发毛,只好开口,道:“宁姑娘好。” 宁悠然扫了她一眼,不愿意搭理她,一心扑在隋孜谦身上,说:“隋大哥,你们在踢球吗?” 这不是废话吗!徐念念翻了个白眼,低头给外甥整理小棉袄。 隋孜谦却是挡住她,一把抱起黎弘哲,根本不给她装傻充愣的机会。 “夫人和宁家姑娘说吧。” “说什么?”徐念念挑眉,扭头看向宁悠然,说:“宁姑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