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美人窃国[末世]在线阅读 - 第29节

第29节

    蒋麒自打进来就没舒展的眉头皱得更紧,端详着侏儒们,默默扯住幕西山的后衣领,退后两步,谨慎的目光像是面对精神类患者,然后面色犹疑地问向幕西山,“你也是……城主?”

    幕西山拍掉蒋麒的手,找个地方坐下商讨,对面的左旗频频看向幕西山身侧,欲言又止。

    幕西山的视线轻飘飘地移向蒋麒,再淡淡地收回,嘴里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就当他是装饰品……虽然块头大了点,但一样都是多余的东西。”

    这番话立刻引起蒋麒的黑脸,注视幕西山的后颈,有点手痒,但看幕西山似乎在谈正事的样子,才忍下不满。

    幕西山先问了获救的异能者的事,原来是异能者顺着水流冲击,掉到了侏儒曾经挖掘过的废穴,说到这,侏儒突然警醒到蒋麒的存在,说话开始吞吞吐吐。

    幕西山轻揉额头,斜睨一眼蒋麒,虽然这家伙现在一脸无知的样子,对城主的身份也没有自觉,但偷渡到隔离区的事……难保蒋麒恢复记忆后不会秋后算账。

    “你去外面待着。”

    幕西山说完,蒋麒又要黑脸,幕西山立刻抬手,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挡住了蒋麒想要掐他脖子的手。

    有从盘龙基地转来的几个异能者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似乎能看到异样的气氛包裹两人,互相交流着隐晦的目光,紧接着又听到更为震惊的话——

    幕西山用略感不耐烦的语气说:

    “虽然你无法确定我们是不是夫妻,但可以确定的是——你是盘龙基地的城主,而我是s基地的城主,你一直呆着不走,是想窃取我们基地的机密吗?”

    异能者们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夫妻”一词,还是幕西山大胆质疑蒋城主的人品,眼睁睁看着蒋麒脸色微变,心里大喊着糟了糟了!

    蒋麒脸上闪过青色,像是人格受到侮辱的难堪,这次竟看也不看幕西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甚至直接出了洞穴。

    异能者感受到无声的硝烟弥漫在洞穴中,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心中替幕西山担忧,“您这样得罪了蒋城主,到时候北方会议他给您穿小鞋怎么办?”

    异能者话音没落多久,洞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异能者面色一紧,“这是气走了?”隐约能听到车声越来越远。

    幕西山拍拍手,拉回众人的注意力。异能者看幕西山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放下多余的想法,开始商讨起侏儒从s基地获得的信息:

    在幕西山几人被困后,潘毅带着余下的人佯装成幸存者,一身血迹地回到s基地,宣布其他人命丧兽口,尸骨无存,全城悲痛,紧接基地方向盘龙基地致电,宣布这一死讯,由于蒋城主不在,由其弟蒋容接手处理。鉴于民风彪悍,继承法规定,城主丧生,有尸体为证则可立刻选任新城主,若无尸体,在有人证、物证的前提下,有三天延迟期,三天之后,自动废除城主身份,选取新的继承人。

    “那下一个继任者很可能是苏韵娘家的兄弟?”

    幕西山思索着,其中一个异能者说:“我听说苏家这一代只有女儿……很可能是苏韵夫人再嫁,由丈夫继任。”

    “高参!”幕西山在地上比划着这个名字……只有三天时间,但这也同样是个清理基地的好机会!这三天高参他们会因为他的死而放松警惕,他由明转暗,只要找出s基地的秘密,甚至是拿捏住高参的弱点,就能彻底翻盘,挖出藏在基地的腐肉。

    幕西山计划亲自去基地查探,异能者们纷纷阻止道,“这太危险了!”

    幕西山摇摇头,“所有人中,只有我的长相无人知晓,比起你们要安全许多,再说还有蒋峰在内接应。”

    幕西山让异能者们在侏儒的住处藏好,等到时机成熟再潜入s基地,顺便让他们通过侏儒的地下隧道,把忘在石洞外的花材取回来,叙述了一遍处理方法,让侏儒们及早处理。

    左旗送幕西山离开,让幕西山等在路边,自己去取车。

    沙漠被夜幕笼罩,微风吹在肩头,自然的风景让幕西山心情稍微开阔,他舒展胳膊,奔波一天让他感到疲倦,耳边想起车子驶来的声音,幕西山转过身,以为是侏儒开车过来,却见是另外一辆绘着盘龙的车子停在旁边。

    车中的蒋麒摇下车窗,目光阴沉地看着幕西山,语气不善地命令道:“上车。”

    ☆、第36章 作死的攻

    幕西山站在车外,与蒋麒对视,尽量忽视掉那熟悉到会“催眠”他的轮廓。

    幕西山沉默越久,蒋麒脸色越压抑,气运中冒出丝丝黑气,幕西山略感头疼,想到蒋麒身份上的可用之处,弯腰坐进车里。等左旗开车回来,蒋麒正好离开,擦车而过,幕西山隔着车窗跟左旗告别。

    告知蒋麒目的地,幕西山就开始思索……蒋麒的身份是个聚光灯,如果贸然进入基地会引起高参的警惕,难以让高参施展运作,但同时,这种身份也是挡箭牌,可以遮掩他的身份,便于行事,关键是怎么去使用。

    车子一路颠簸,让用脑过度的幕西山开始犯困,进入似梦非醒的浅眠,身体随着车子晃动的幅度向车窗倾斜,额头一点一点,几次都险些撞上玻璃,又迷迷糊糊地抬起。

    蒋麒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抿起唇瓣,减慢了车速,幕西山的身体和玻璃拉开了距离。

    过了一会儿,幕西山陷入更深的睡眠,身体不受控制地直直往车窗撞去,蒋麒余光看到,赶紧伸手挡住幕西山额头,把睡得身体都快歪倒的某人推回椅背上,低咒着,“愚民,你把车窗当成枕头了吗!”

    单手开车的后果是,当车子不小心碾过地上的碎石,车体突然打滑,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和车体大幅度倾斜让幕西山瞬间警醒地挣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现状——车头开出车道,一半都陷入沙子中。幕西山静默一瞬,才迟疑道:

    “……你的上路许可……是经过强权施压才得到吧?”

    蒋麒放在幕西山椅背的手指蠢蠢欲动,幕西山抬头看见城门上的“s”标志,转身下了车,蒋麒砸了下方向盘,刺耳的鸣笛声惊醒正在墙上打瞌睡的守城士兵。

    此时已过凌晨,基地正门已锁,幕西山轻咳两声,略微改变了声线,叫士兵开门。

    夜班队长是个眼生的人,匆匆从小门出来,看到幕西山的脸忍不住多瞟两眼,蒋麒立刻黑着脸大步跨过来,挡住幕西山,目光幽深地与士兵对视。华夏无双的俊容让士兵认出蒋麒的身份。但凡北方士兵在前往各基地任职前,都要在盘龙基地服役,自然印象深刻。

    幕西山平移两步走出遮挡范围,指着蒋麒对开始感到紧张的士兵说:

    “我们城主过来办事,就顺路看望弟弟,请勿惊动他人。”

    蒋麒看着交涉中的幕西山,目光微闪……关于他的“弟弟”,和幕西山作为“城主”却要说谎进城,种种疑惑,让蒋麒对幕西山“信口雌黄”的标签钉得更加坚固。

    队长手忙脚乱地放行,两人开车进城,直接驶向城主府。珠儿开门后,也没有认出幕西山,引着两人往蒋峰的院子走,语气低落地对蒋麒道:

    “唉,我们城主的意外对蒋军总打击很大,您能在这时来看看他是最好不过了。”

    蒋麒听得一头雾水,没有接话。

    蒋峰的院子里,主卧还亮着灯,珠儿敲了几下门,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反应,珠儿尴尬地对两人解释道:

    “你们别见怪,消息传回来后,蒋军总就跟丢了魂一样,走在平地上都恨不得摔两跤。”

    幕西山心中微微触动,走上前在门上有节奏地敲击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沙哑的嗓音应声。

    蒋峰揉着额头,略显疲惫地走过去开门,渐渐拉开的缝隙中,是幕西山陌生的脸上那双熟悉的眉眼,蒋峰瞬间怔住!

    珠儿在旁边解释“蒋麒来看他”的声音像是从世界抽离,眼前只剩下这双眉眼,蒋麒目不转睛地看着幕西山。珠儿奇怪地大声唤了几次,蒋麒才反应过来,赶紧后退几步让出地方,又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手忙脚乱地请幕西山进来。蒋麒刚要跟着进去,门边就在眼前无情地合上。

    被他所谓的弟弟,亲手合上……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蒋麒看向旁边脸色比他更尴尬的珠儿,挥挥手先让她下去,才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蒋峰单膝跪在幕西山脚边,一副全心臣服的样子,低声诉说:

    “能看到您平安归来,真是万幸,请您下次……不要再这样考验我们的心脏了,当听到您丧生的消息,哪怕明知道是您故意为之,也让人……”剩下的话,淹没在蒋峰变得急促的呼吸中,即使幕西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之前听闻消息时心惊肉跳感,仍固执地盘踞在心底,久久无法疏解。

    蒋麒皱起眉,走向两人。

    幕西山以为这个掌控欲强的家伙又要挡在两人之间,蒋麒却出人意料地弯下腰,拉起蒋峰。

    蒋峰这才注意到蒋麒的存在,讶异道,“哥?”

    蒋麒板着脸说,“我的弟弟,不许露出这么软弱的姿态……丢人!”

    幕西山闻声看向蒋麒,目光中带着揣度,蒋麒明白幕西山的意思,摇摇头道,“并未想起,但我确定他是我弟弟,这一点你没有骗人。”他看到这个清俊少年时感到熟悉,和沉甸甸的心安,他的本能告诉他,他重视这个少年,所以对两人的兄弟身份毫不质疑。

    察觉到话里的潜台词,蒋峰看向蒋麒头顶的绷带,惊得站起来,连连问道:“哥你怎么受伤了?是因为这个所以忘掉了一些事……?”

    幕西山简短地交代了蒋麒的事,提及蒋麒默认两人的伴侣关系,蒋峰愣了一下,幕西山已经转开话题,开始询问城里的状况。

    提起正事,蒋峰也没心思胡想,解释道:“自从潘毅散播您的死……嗯。”蒋峰声音顿住,没法把这么残酷的词语用在幕西山身上,换了一个词汇,“您的‘消息’传来后,基地人心大乱,原本高层会议中建议先找到你的尸……嗯,先找到您的‘身体’,但是潘毅说亲眼看到您死亡,‘身体’在野兽肚中,于是高参打头建议,要率先稳定惶恐的居民,推出新的城主。”

    幕西山点点头,拿起蒋峰床头柜上的名单,似乎是蒋峰临睡前写的,“这是什么?”

    “这是调查了您给的名单,确认了潘毅带回的人,跟踪到与他们有过关联的人所整理的一份有嫌疑的名单,其中紧要位置的已经在中午进行调整,剩下的计划调入不重要的后勤岗位,为了掩人耳目,也打算征召退伍异能者混在其中……这会高参急于支配这批人进行其他运作,对此应该喜闻乐见。”

    怪不得城门出现了多新面孔,幕西山内心了感叹一下蒋峰的办事能力,也抓住另一个重点,“‘其他’运作?”

    “这个是意外发现的。”蒋峰解释道:“在潘毅回来后,一开始还很正常,直到下午的一场余震,基地内突然出现了许多去向不明的人员调动,高参的理由是‘派人去给侏儒建设居住地塌方,正在紧急救援’,鉴于高参的职责,没有人怀疑他的动机,但我猜测高参其实已经找到了新能源的挖掘地点,只是余震发生时出了意外,才泄露出蛛丝马迹……这可能也是他急于夺权的原因之一。”

    蒋麒在一边旁听,即使对他人的记忆暂时消失,多年的身居高位的经验也让他很轻易就理顺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并没有干涉别人家务事的兴趣,看着对话的两人目光幽深,像在沉思。

    交流完信息后,蒋峰找珠儿给幕西山两人安排房间。

    蒋麒跟在幕西山身后离开,被珠儿带到客房,由于夜深,幕西山没让珠儿进来整理就驱赶她去睡觉。亲自打开客房后,幕西山转身看见蒋麒打算跟着进来,眉头一皱,“你的房间在隔壁。”

    屋里的蜡烛还没点亮,今天的残月也暗淡无光,蒋麒沉默着和幕西山在黑暗中对视,依稀可以辨认的脸上呈现沉凝般的表情,有些异样。这时天空一声闷响,积攒许久的阴云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而后越来越大。

    蒋麒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也没打算离开。雨水被风吹着斜刮进屋,蒋麒的肩膀上被雨水浸湿,幕西山却不打算陪着淋雨,转身直接进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肯定句——

    “……我弟弟,似乎爱慕你。”

    幕西山脸色淡淡,头也不回地说:“那又怎样。”

    “如果真是这样,我和你是伴侣的可能性变得更大了。”幕西山听到话语中不寻常的意味,回头看到蒋麒直视他,变成深蓝的眸中如海浪翻滚着尖锐的情绪,蒋麒缓缓道:

    “我能感觉到,他是个纯粹的人,这种性格很容易被你这种口无遮拦的骗子耍弄得团团转,我能感受到,心中对兄弟的珍视,如果他真得爱上像你这般的人,为了斩断他不切实际的妄想,我会愿意娶了你——只因为他会把伴侣看成珍贵的珠宝,小心翼翼护在怀里,我似乎,没有那种重视。”

    蒋麒看着幕西山,缓缓吐出最后一句:“就像是装饰品一样,都是多余的消遣。”

    同样的话返回到自己身上,幕西山感到被羞辱的愤怒,彻底冷下脸,伸手合起房门,把这个让他连面对都产生反感的家伙堵在门外。

    幕西山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仅仅相处一天都不到的人。

    ☆、第37章 聚灵石

    合起的门板措不及防地击中蒋麒的脚尖和鼻梁,光从身体的痛感就可以猜测出幕西山的愤怒。脑中闪过零碎的画面,似乎曾经与幕西山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静默片刻,蒋麒才从幕西山的门前离开,深夜轻悄寂静,短短十数米距离,他走的并不急,雨水淋湿了半个身子,黏腻变重的衣服贴在胸膛上,冰凉的温度让翻涌的情绪逐渐平复。

    蒋麒认为,他的本性绝不该如此刻薄,但刚才那番话,也确实从他口中冒出……这种疑惑与纠结,让他在进入深眠前,还记挂着幕西山最后的那个表情——

    充满冷漠的愤怒。

    因此,在第二天早上,蒋麒起床后看见幕西山视而不见地从他眼前走过,并未感到意外。

    这是“死亡延迟”的第一天。高参的骗局很好破解,但假死的目的是为了挖掘出矿石的秘密,同时找到高参的软肋,用这个砝码把毒瘤连根拔起,在此之前,最好按兵不动。

    早上高参去看望苏韵时穿过前院,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背影,高参惊住,看见那个背被对他的人缓缓转身,陌生的脸上没有任何痘与疤,相貌中上,冲他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

    高参心中一松,冲来人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请问你是?”

    幕西山尽量和气地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蒋城主的新秘书,这次特地跟随城主看望三少。”

    “你说……蒋城主来了?”高参又是一惊,心中产生糟糕的预感,嘴上却恭迎道:“你们应该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没有亲自去迎接蒋城主,简直是我们s基地的失礼!”

    幕西山没有急着解释,反而低头看向伸出的手,高参察觉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伸手,这时蒋麒插入两人之间,错身挡住幕西山,右手压下幕西山的手,左手跟高参相握,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高参被蒋麒握住手,愣了一下,表情受宠若惊。

    蒋麒这时道:“我听闻你们s基地的城主刚刚辞世,思及城里必定悲痛万分,才不忍心打扰你们,悄悄造访,没有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听蒋麒提到已逝的城主,高参表情停滞一瞬,又神色如常地推辞道,“不麻烦不麻烦。”

    蒋麒点点头,道:“你去忙你的吧。”

    等高参离开,沉默许久的幕西山冷脸甩开蒋麒还压在他手背的手,不悦地说:“你过来干嘛?”

    “看我的‘新秘书’怎样蓄意接近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蒋麒用略微讽刺的语气说着,幕西山瞬间感到一口气堵在胸口,简直无法理解怎么有人可以把招人厌的本事发挥地如此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