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肖祈忍不住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安抚般的吻。 月云生即便是两世为人,却从未经历过如此刻这般情景。就算当年他与肖墨纠缠不清,也没有过这样的肌肤之亲。这陌生而隐秘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波波袭来,让月云生毫无办法。他努力稳住最后一丝清明,撑起身子,直视着肖祈:“你可知道,百越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一旦皇子娶了男妻,便不能继承大统。” 肖祈一愣,看月云生满脸纠结,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着反问:“那又如何?” “……”月云生哑然。 精心布局,含辱负重的肖祈蛰伏多年,论实力,他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位皇子,甚至……月云生想起前世肖祈种种雷厉风行的手段,要远远比他们都要出色。 若非他从不曾有那个心思,或许当年肖墨也不能那样顺利的登基。 不忍心看月云生继续苦恼,肖祈轻叹一声,垂头挨着他的脸侧:“文瑾,如果我想要这江山,你会陪我夺么?” 几乎是毫不思考,月云生点头。 既然这一世,他选择了他,那不论如何,都会陪他走下去。 肖祈满意地笑了:“你看,这不就对了。” “肖祈……” “卫文瑾,你我即为夫妻,便注定生同寝,死同穴。我肖祈有了你,那些人以后合该会嫉妒死。而且,我要真想要那位置,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男妻又如何?他们要想拦着我,也该掂量掂量。” 这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月云生不由笑出声。 肖祈这情话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跟不要钱似的,猛地给你浸在蜜罐里头。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既然我现在牵住了你的手,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离开了。” 听罢,月云生一反常态,竟主动伸手覆上肖祈的手,“此生,只要你不悔,我便不离。” 肖祈听了,放声大笑:“那你大可死心了。” 月云生看着不远处铜镜中相拥的二人,这般美好,如坠梦里。 “文瑾,你这样好。就算我现在抱着你,却总觉得太不真实,就像是一场太美的梦。”他说着,又搂着紧了些:“多怕,醒来发觉是黄粱一梦。” 月云生偏头望着他:“若是一场梦,愿我们此生永不醒来。” 闻言,肖祈与月云生相视一笑。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而他们何其有幸,得彼此相伴。 “既然这劳什子的事情说完了,我们就该干点正事了。” 肖祈才说完,竟用力把月云生压在了身下,他的脸‘腾’地一下竟染上了淡淡的绯色,煞是动人,看得肖祈又是一番心猿意马。 月云生轻轻闭上眼,罢了,就这样吧,这样就很好。 罗帐轻解,那大大的红烛燃尽,一晌贪欢。 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84章 第二天起来,月云生才动了动,简直像是要了他的命,浑身上下都酸痛得可怕。任他底子再好,被肖祈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也熬不住。明明后来都那样放下面子软声哀求他,可肖祈却是越发起劲,硬生生把他做晕过去,月云生真是越想越生气,玉石般的俊颜仿佛冬日蒙了冰的湖面,散发着阵阵寒气。 感觉枕边人的情绪实在不太好,那裸露在外细腻白皙的肌肤上还留着昨晚自己留下的痕迹,肖祈激动中想起那噬魂销骨的感觉,忍不住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伸手为月云生揉捏:“皇妃,时间还早,你好好休息,为夫这便帮你松松骨。” 月云生累极了,连和他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但盯着肖祈的那双凤眼微微眯起,闻言便冷哼了一声。 肖祈知道自己昨晚实在是过火了些,此刻丝毫不敢开罪自家皇妃,只得兢兢业业地仔细为月云生松骨。 可过不了多久,外头的沈大海便轻轻敲门,让二人起身去拜见帝后。 肖祈虽然心疼月云生,但规矩摆在那儿,他们也身不由己。 月云生轻叹口气,伸手推开肖祈,挣扎着要下床。 肖祈让了让,侧身撑着下巴,看着月云生慢慢挪到不远处的椅子旁坐下来。 刚碰到椅子的那一刹那,月云生浑身僵硬了一瞬,随后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始作俑者。肖祈连忙赔笑。 月云生也不想和他计较,细细检查了一番自己做的些许易容,发觉没有破绽后才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梳子便开始梳头。肖祈这会儿也下床了,慢慢走到月云生的背后,微微弯下身,伸手把他拥在自己的怀中。月云生看着铜镜中相拥的二人,不由失神。肖祈凑上去,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灼热的吻,贴着他的耳畔,低笑:“想什么呢?” 如此亲密的姿势几乎是瞬间就唤起月云生脑海中,昨夜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肖祈见他脸上隐约泛着些绯色,不由笑得更是开怀,故意把他抱起来,自己大腿一迈便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让月云生坐在自己身上,随后手上一用力,让他更紧地贴着自己,然后恶意地用下面蹭了蹭月云生,可怜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道:“皇妃,我好想你,然后肖小九说,他也好想你。” “你……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没有胡说啊,我向来都实话实说。” 明明只是想戏弄下月云生,打破他向来泰然自若清冷的表情,可肖祈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只是这样拥着他,看着他羞愤的表情,便忍不住想把人抱回床上,再狠狠欺负一回。 隔着薄薄的布料,月云生都能感觉到肖祈灼热的那处开始慢慢变化。 他身上本就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此刻被肖祈不安分的手乱碰,更是衣衫半褪,大半边身子都敞露在外,曦光之下,那如玉的肌肤上似是红梅点点盛开,散发着微茫甚是诱人。肖祈眼里头都快冒火了,灼热的唇顺着月云生的耳畔,一点点慢慢吻下去,搂着他的手顺势滑进衣内,轻抚着那触感极好的肌肤。 月云生心神全然已乱,在肖祈恶意地轻触那里后,忍不住滑出甜腻的一声呻吟。肖祈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抱起月云生便大步往床榻走去。月云生混沌中忽然悬空,惊呼一声,下意识双手搂住肖祈的脖子。肖祈发现了,轻笑一声,低头便吻上他微凉的唇,与他抵死缠绵。 肖祈把人放在床上,刚欺身压上去,外头又传来沈大海催促的声音,当下便有些不快。 “够了,阿祈。”月云生趁机用手抵着肖祈,不让他继续,“那头耽误不得。” 肖祈哪里会不知道轻重缓急,但是被人硬生生打断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好!当下便黑了一张俊脸,硬是死皮赖脸抱着月云生不松手。 月云生无奈之极,只能伸手推推他:“阿祈,你快起来。” 肖祈充耳不闻,把脸埋在他颈窝,一动不动。 明知道这人是在耍赖,可月云生却是没有半点办法,只好让了一步,别扭地侧过脸小声道:“反正来日方长。” 本来也没指望能做些什么,可这话就等于月云生是默许了他以后的胡作非为,肖祈当下便心满意足,不过…… “哼。” 肖祈故意冷冷的哼了一声。 ~※~※~※~ 大门被人猛地拉开,沈大海本是一脸喜色,可看见肖祈沉着一张脸率先走出来,后头跟着的月云生更是疲惫中透着些许苍白,心底不由咯噔一声。完了,完了,完了,他的主子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儿明明是兴致勃勃的啊,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房事不合?! 肖祈根本瞧都不瞧旁边处于震惊中的沈大海,大步流星走了过去,然后朝月云生伸出手。月云生一怔,随后才慢慢抬起手,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他的指尖才碰到,肖祈便极快地握住,生怕他会反悔一般。 “我们走吧。”肖祈冲他微微一笑。 我们。 月云生没有由来的心中一暖。 从今往后,我与你,便是我们。 夫妻一体,风雨同舟。 月云生点点头,两人齐齐前去朝见帝后。 才至殿外,里头的皇太后、皇帝和皇后早已高坐殿内,而六宫嫔妃则坐在两旁。见着他们两个后,众人都露出笑意,且不说是否真心,但望上去,至少是喜庆洋洋的。 见过礼后,便是请安奉茶。 肖祈刚接过茶,走了几步后,忽然觉得眼前一切变得格外模糊,步子也变得虚浮起来。 “阿祈!” “九殿下!” “肖祈!” 一时间殿内众人变色,可肖祈却听不见,只感觉身体蓦地变沉。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身边月云生惊慌失措的神情,他急切地朝自己说了什么,但肖祈一个字都听不清。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月云生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曾经他们面对北戎的千军万马,战火连天,连坠崖那一刻他也是无所畏惧的。可现在…… 肖祈下意识想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间,想告诉他,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会让他异常的心疼。 可是,还没等他抬起手,视野之内便猛地漆黑一片,最后一丝光明也全然湮灭。 在殿里头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肖祈直直地朝前面一头栽了下去。 ~※~※~※~ 一连三日,丽正殿上下人心惶惶。 自从肖祈那日昏倒后,便高烧不退,陷入昏迷。皇帝和皇后,各路皇宫大臣,皇子嫔妃,不管是真心假意,几乎都派人过来慰问过了,宫里头的太医更是来了一拨又一拨,汤药灌下不少,可依旧不见丝毫起色。最后不得已,月云生也不顾得其他,遣了秋菊去把神医容启晟请了过来。容启晟凝眉诊断了许久,最后开了几副汤药,成功让这高热退了,但肖祈依旧昏迷不醒。看着忧心忡忡的月云生,容启晟轻叹一声,说人是无大碍,此刻昏迷是因为肖祈他自己不愿醒来。 月云生不解,但因为实在担心极了,便衣带未宽,硬生生守在肖祈床边三天三夜,任谁来游说,都不愿离去休息。 第四天的黎明时分,月云生的身体终于熬不住,累极趴在肖祈的床边睡着了。 这几日,月云生一举一动,沈大海都看在眼里。看着疲惫不堪的月云生,他真是心疼极了。这皇妃如此爱着九皇子,而肖祈又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沈大海早把月云生也当成了自己人。这时节虽然不冷,但就怕肖祈还不见好转,月云生自己又倒下来了,沈大海想着,便小心翼翼地拿了件外袍给他轻轻披上。 他才给月云生披好衣服,就听见原本依旧昏迷不醒的肖祈忽然轻哼了一声,然后便惊喜地发现他慢慢睁开了双眼。 苍天有眼啊!沈大海几乎当场老泪纵横,若是肖祈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萧淑妃交代! “殿……” 沈大海才开口,就被肖祈轻轻摆手制止。 肖祈慢慢撑起身子,目光落在趴在床边的月云生身上,格外复杂。他缓缓抬起头,似乎是想伸手去碰碰那沉睡的容颜,却在触手可及的位置猛地停住,手指一点一点又收了回来。 沈大海觉着肖祈是怕自己吵醒月云生,便压低声音道:“殿下,皇妃守了您三天三夜了。” 那一瞬,沈大海分明看见肖祈漆黑的眼底有晶亮的光一闪而逝,似乎是十分感动,但很快又是眉头紧锁,“殿下?” “沈大海,你先出去。” 多日未开口说话,肖祈的声音沙哑极了,像是破败的棉絮,让人惊心。 沈大海一怔,随后道:“殿下,既然您醒了,奴才这便去请容神医来给您把脉。” “不急。”肖祈摆手,让沈大海先出去。 沈大海虽然不愿,但看见肖祈一脸坚持,也只得从命,为他斟了一杯温水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肖祈举杯,把水一饮而尽。而一旁的月云生似乎是做了噩梦,眉心紧蹙,面色微微泛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一滴一滴滑落。 几度挣扎,想为他拭去额前的汗,又想抚平他紧皱的眉目,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肖祈只是深深地、极其矛盾地看着月云生。 此情此景,似梦如幻,醒来便碎。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