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跟她说我待会来看她，请她吃宵夜。”乔旻挂掉电话，瞥见陈谦促狭的笑容。“跟你说我们真的没什么。”乔旻忽略掉当年自己表白被拒的事实，睁眼说瞎话。 车又行驶一段路，真的到了横店影视城。保时捷熟门熟路的停在秦皇宫景区前，巍峨宫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围观**众，大殿前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正在拍夜戏。 陈谦下车打听了下，竟然不是周晓雯在拍的宫廷戏，是另一家耀世娱乐投资的一部古装武侠片，李青鹤的星展影视传媒丝毫没参与这出戏的投资拍摄。说起来星展跟这家公司还有点竞争关系。 乔旻听他一说，微微一呆。 陈谦看姜谨言被工作人员领着绕过围观**众进了拍摄区域，回头问老板。“我去看看能不能用乔氏的名头公关一下混进去。” 立马被乔旻阻止。“这样会打草惊蛇，等于告诉李青鹤我们在查他。你先到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我一会就来。” 陈谦把车钥匙递给他，打个车往酒店去了。 乔旻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了翻，拨通电话。 秦皇宫四海归一殿的拍摄现场。导演陆郇正同武术指导在讨论接下来要拍的几个动作，感到衣兜里手机震动，拿起看了眼，惊讶的接起。“乔旻，你这次是以乔氏副总裁的身份来投资我的戏呢，还是以鬼才作词人方一念的身份来替我的主题曲作词？” “都不是，我想以你朋友的身份进来探探班，观摩下电影拍摄，有问题吗？” 陆郇想也没想就叫来身边助理。“拿着我的手机去门口接个人。” 乔旻在电话里关照他。“帮我带点伪装道具，我怕万一有人认出我。” “行。” 陆郇处理完这事，继续跟武术指导解决眼前荆手问题。 今晚拍的是一场重头戏，女二受皇后死前所托，在上元夜趁皇上与众臣赏灯之际，将被软禁的年幼太子连夜救出宫去。这幕戏要动用大量**演，景也搭了不少，特别是为了营造上元夜的赏灯场面，那几百盏灯笼，张灯结彩的巨型灯楼，火树银花的百枝灯树，全都是钱啊。 哪知才拍了没几个镜头，女二的武替就一不小心受了伤，偏偏她在这场戏里，戏份还特别吃重。陆郇让人在横店周边联系了几个**头，却都回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身手好，又要跟女二身形差不多，还得有吊威亚经验，确实是不好找。 陆郇正是发愁，没想到女二身边演公公的一个**演，给女二推荐了个人，说是绝对没问题。女二正在担心陆郇找不到合适的替身，要押着她亲自上阵，这一听真是喜出望外，立马央求自己经纪人开车去接人。 向女二推荐武替的**演叫戴伟，戚世柏口中带着拖油瓶的死胖子。戴伟的女儿跟姜谨言的双胞胎弟弟姜慎行一样是自闭症，姜谨言和戴伟在陪各自家人去做自闭症康复时结下深厚友谊，同样的遭遇让两家的关系格外紧密团结，以致于让戚世柏时常误会两人有奸/情。 戴伟为了照顾女儿，辞了原先朝九晚五的工作，全心在家中陪伴女儿做自闭症干预，只偶尔到横店做做**演挣几个小钱贴补家用。没想到因为胖得喜感，外形有特色，自己又善于做人，倒也混得不错，时常能接到剧组的特约通告。 今天的突发事件一出，戴伟立马想到姜谨言，见缝插针的向女二推荐了她，才有了姜谨言今夜的横店之行。 姜谨言此刻正随着女二何嫣的经纪人来到武术训练场。 武术指导陈功和导演陆郇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两人要试试她的身手，看看她的整体感觉。虽然救场要紧，但真差得太远，陆郇也不会吝啬那几个灯笼蜡烛钱。武术指导陈功已经联系了几个人，虽都在外地，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但几天后应该差不多都能赶到此地，接替女二武替的工作。 姜谨言脱了羽绒服，在毛衫外面套上一条宫女穿的齐胸襦裙，一种从胸口一直套到脚踝，麻袋一般的长裙。戏里女二是扮作宫女逃跑的，必须适应穿着这种裙子打斗。 陆郇前前后后看了看她的身形，跟女二还是比较接近的，朝陈功点点头。 陈功示意姜谨言。“随便打几下看看。” 第 7 章 偷窥狂 姜谨言转身去到场内，活动手脚做准备动作。 场边，乔旻戴着棒球帽，脸上挂着副硕大的墨镜站在陆郇身后。当看到姜谨言对着空中踢腿的伸展动作，不由得胯/下一紧，不堪回首的一幕又袭上心头，他扯起嘴角嘲讽的问陆郇。“你们这出戏是唐朝的吧？” 比划了个胸前隆起两块大馒头的造型。“我这一路过来看到的姑娘们都是这样。”又指指姜谨言，比划了个一马平川的手势。“你看她的胸是这样。这能行吗？” 陆郇对他与众不同的关注点也是招架不住，鬼才的脑回路大概总是与常人不同的。摸着下巴严肃的想了想。“先看看身手吧，这些嘛都是可以挤的。”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穿着毛衣，你怎么知道人家胸小？万一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乔旻被他问的一噎，喃喃的辩称。“我这是直男阅人无数的经验，你这个男同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阅人无数？”陆郇也不甘示弱。“我怎么不知道你阅过哪个？若不是还有个冯瑧瑧，我还真以为你跟我是同一挂的。” 乔旻被戳中软肋，摸摸鼻子继续关注姜谨言。 姜谨言并没认出乔旻，只以为他是剧组的演员，更不知道有人正在拿她的身材开涮，她专注于这场试镜，戴伟告诉她的酬劳金额，让她对拿下这次通告志在必得。 把身上都活动开了，姜谨言在场边装着各式道具的箱子里挑了把剑，按着套路舞了几下，突然手腕一翻，将剑甩向半空中，在剑下落时利落的接住，抖了个漂亮的剑花。 陈功眼神一亮。抄起边上一把道具刀，向姜谨言掷过去。姜谨言抬脚一个回旋踢，刀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稳稳的回到陈功面前，陈功毫不费力的伸手接住。说了声。“好！” 乔旻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姜谨言试镜，甚至准备冷嘲热讽几句，顺便有机会也可以在陆郇面前撬个反边，给姜谨言制造点麻烦，但现在他却结结实实被姜谨言这一手震了震。凑到陆郇耳边悄声问。“女……她是不是过了？” “嗯，陈功看起来挺满意她。”事实上陆郇也挺满意，他的灯笼蜡烛终于不用重来一遍了。 说话间，陈功已拿着大刀来到两人面前。“不错，虽不是专攻武术的，但动作漂亮，配合性高，我们这戏也不是主打近身互搏，要的就是打得漂亮，打的飘逸，打的有感觉，等下吊威亚没问题就让她上，我们争取通宵把要用到替身的打戏都赶出来。” 令众人惊讶的是，姜谨言在威亚上的表现也完全不象是个新手，不仅没有一点害怕，还能神色如常的将地面上精准动作延续到空中。 难题解决，所有人重又忙碌起来。姜谨言也换上正式戏服，按着女二的造型妆扮妥当。当她梳着俏丽双鬟髻，穿着一袭翠绿宫裙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不禁都眼前一亮。 虽是替身，化妆师、造型师仍旧给姜谨言作了全套妆面。一双大眼被描绘得更是灿若星辰，原本柔和细腻的五官此刻被修饰得立体分明。琼瑶小鼻，樱桃小口，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有自成一格的气韵，竟不比她要替的女二差。 她跟着工作人员走到广场上，裸肩上披着的鹅黄轻纱被风吹起，裙裾飞舞，衬得整个人轻灵飘渺。 旁人看着仙气，姜谨言只想说，太他妈的冷了，现在可是零下几度的冬天啊。 陈功带着她在场边把几个动作略微演练下，便示意陆郇可以正式开拍了。 始终跟着陆郇的乔旻，在陆郇的导演监视器里看到上了妆的姜谨言，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化妆师水平不错啊，简直跟整了容似的。” 陆郇惋惜道。“这姑娘是典型的上镜脸啊，平时看着不突出，但一到镜头前就特别有辨识度。可惜替身没机会露脸。” “不露脸化这么好干嘛。”害他还干等半天。口袋里手机响起。乔旻拿起看了下，是冯瑧瑧。“瑧瑧。” 冯瑧瑧一如既往的语调温柔。“乔旻，我刚录完节目，今天跑了一晚上，实在是好累，要不我们明天找机会再见面吧。” 乔旻一边跟冯瑧瑧聊着，眼神却被镜头前姜谨言吸引。 广场上几个工作人员拉动威亚，将姜谨言缓缓吊到半空中，对着鼓风机吹出的大风，她略微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朝下面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 随着陆郇一声令下。“a!” 姜谨言在空中展臂掠出，足尖轻点巨型灯楼上悬挂的一盏宫灯，衣袂飘飘的翩然落在另一边屋顶。跟她演对手戏的另一个武替，一把长刀刺过来，姜谨言仰面躲过，在空中翻滚着旋身从对手的刀面上擦着躲过去。 “好漂亮的旋子转体。”陆郇夸赞一句。“这姑娘应该有舞蹈、戏剧武行之类的功底，动作真是赏心悦目。” 乔旻有几秒的失神，听到电话那头冯瑧瑧在叫他。 “乔旻，你怎么了？”冯瑧瑧奇怪他怎么半天不说话。 乔旻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挂电话，赶紧回了句。“没事，瑧瑧，那我们明天见。你早点休息，晚安。” 那边姜谨言已经从屋顶上下来，开始一场与一干禁军的对打。 大明宫内，宫灯将整个宫殿映得灯火辉煌，延喜门楼上，昏君与妖妃正在接受百姓朝贺，大秀恩爱，表演与民同庆。女二趁此机会带着乔装打扮的太子混出宫去。 眼看就要溜出安福门，混进观灯人潮。背后禁军却接到线报紧追而来。武艺高强的女二此刻要单挑整一**二十来个禁军。不仅有近身打斗，和七八个士兵短兵相接，在一**兵士的刀剑间周旋，更有吊着威亚在挂着灯笼的绳索上与禁军统领单挑。 乔旻看着姜谨言在十几个士兵的刀下腾挪。不禁也捏了把冷汗。“这刀是真的吗？” “不是真刀，但挨一下也不得了。”陆郇跟他解释。“关键是要跟十几个武行打配合，时机要把握的好，前后相差一点都容易伤到，所以前面陈功扔了把刀试她的身手。常人能做出准确的闪避动作就算合格了，她还能踢回来，一定是常跟人打配合的熟手。” 正说着，那边明晃晃的十几把尖刀同时刺向姜谨言，她柳腰一折，以腰为圆心，上半身为半径，整个人几乎是90度的仰面姿势，平行于地面划出一道弧线，下巴擦着一排尖刀堪堪避过，翻身下腰，回身长剑便横扫边上一**对手。 明知是假的，乔旻仍旧倒抽了口冷气。 打戏的紧张让时间悄无声息的溜走。眼看着天边一抹红霞微露。 陆郇看时间差不多便让众人收工。这才发现，乔大少不知不觉陪着他熬了个通宵。不无惊讶的调侃乔旻。“乔大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这么孜孜不倦的陪我熬夜戏。” 乔旻不理会他的调侃，眼见着姜谨言换了自己衣服出来，正和一个胖子朝门外走。赶紧跟陆郇道别。“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 陆郇顺着他眼光看到门边的姜谨言和另一个**演。忽而察觉其中蹊跷。“你不会是想追那个姑娘吧。”用下巴指指了姜谨言。 乔旻嗤之以鼻。“你少说一个字，是追杀她。” 陆郇惊讶。乔大少和一个小小武替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千里迢迢追杀到横店来。 乔旻没空跟他多解释。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姜谨言和那个胖子，一路来到秦王宫景区门前的停车场。见两人上了一辆破旧的小面包车，便也毫不犹豫的开车追上去。 面包车从景区开出，开了大约半小时，停在一个肮脏的长途汽车站。乔旻见女神经病从车上下来，立即谨慎的把车混进边上一堆违章乱停的车阵里。宝马7系挤在一堆比亚迪，奇瑞之间略显得有些扎眼。 乔旻猫着腰，举起望远镜盯住姜谨言。姜谨言还化着昨天的大浓妆，此刻正笑着对胖子摇摇头不知说什么。 胖子又神色担忧的嘱咐了几句，便在姜谨言的催促下回到车里，开车走了。 姜谨言望着离去的面包车皱了皱眉头，慢悠悠的挪步到路边一排长椅上，缓缓撑着椅子坐下。萎靡的身影和刚才威亚上轻灵的身姿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女神经病怎么了？带着满腹疑问，乔旻又把望远镜调整了下，定格在姜谨言脸上，浓妆的遮掩让他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见她脸上已不复刚才的笑容，而是眉头紧蹙，牙关紧咬。 正当乔旻心中疑问愈深，那边姜谨言已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破旧的塑料椅上。 乔旻想也没想就扔下望远镜冲过去。 第 8 章 被虐狂 姜谨言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正午明亮的日光。她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长途汽车站等车。迷茫的睁开眼，恍然间不知身在何处。只听到房间里有人低声在讲电话。 “不好意思，瑧瑧，我碰到个朋友有点事，下次我们找机会再碰头吧。你自己当心点。” 男人的声音，清澈干净，略有几分熟悉。 姜谨言脑中警铃大作，霍然起身，却被手上插着的点滴针头刺到，疼得她嘶嘶抽气。 乔旻听到床上响动，挂了电话来到床前。“醒了？要不要喝水？” 姜谨言看着他发懵，对他的无处不在略感惊悚。“你……呃……是你送我来这里的？”环顾四周，看样子应该是医院，但干净整洁带沙发衣柜的房间又让她不那么确定。 “你发烧39度差点转成肺炎。” 姜谨言回想了下自己昏倒之前的事。在咖啡吧和曹静吵完架，去车站等车时被戴伟一个电话喊到横店来拍戏。 “医生让你多喝水多休息。”乔旻递给她一杯水。 姜谨言犹豫下，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嗓子干得冒烟，哪怕这水里真有毒她也不在乎。 “你就在这里住两天吧。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吊在半空扮女侠。” 姜谨言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没把她呛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乔旻露出一抹自认为非常狰狞的笑。“你觉得呢？” 可惜没收到预期效果。姜谨言只是稍稍顿了顿，便若无其事的把杯子里水喝完，眨巴着大眼，沙哑着嗓子又问。“能不能再来一杯。”不管变态男想干什么，既然没在她昏着时对她怎么样，应该也不会真对她怎么样。 看着姜谨言像这辈子没喝过水似的咕嘟咕嘟连喝三杯，乔旻无语了。“你水牛吗？有你这么牛饮的吗？喝完又该上厕所了吧，我看你挂着水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