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张萌有些吃惊,这俩天赵三一直都和他们呆在一起,难不成还会分身术不成,怎么会到竹山那边找到向导呢。 “阿萌你还记得你救过的那个福伯吗?我查了一下,他出生的地方就在湖北竹山,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家底也比较干净,不会是叶家的奸细,叫他来带路那是最好不过,估计他现在已经在竹山县城那边等着我们了。” 陈瘸子淡淡地说道,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听到张萌耳朵里,却仿佛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掉在自己身上,一股寒意直冒上来。陈瘸子他们这一辈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凭借着他和福伯的几句对话就可以联想到这么多东西,天知道和六扇门齐名的天罡地煞又是怎样的一群变态! 第15章 祭河神 在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大家总算是到了竹山县,这里人烟并不多,街上行走的多是一些老人小孩,偶尔有面色匆匆的年轻人走过,也是一脸警惕,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哼,萌仔,你知道刚刚路过的那几个人,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赵三轻轻问道,趁着这个机会,他可得好好点拨一下这个懵大头,别以后给人算计死了还给人家数票票。 “是农民吧?你看他们还背着几个大锄头呢!” “噗……同行!” “说大话,你怎么知道的?”张萌不服气的说道。 一直很少说话的病鬼笑着解释道:“萌仔,你赵叔可没有忽悠你。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上,带着一种土腥味道,这种味道是长年和那些棺材坟墓打交道的人特有的,用肥皂搓也洗不掉。” 张萌有些呆滞,这不是说笑的吧?这也可以闻得出来,他刚刚什么都没有嗅到啊。 “少见多怪了吧?像一些盗墓的高手,盗掘的时候,翻开墓表土层,取一撮土放在鼻下猛嗅,就从泥土气味中辨别是否有金属气息,是否被盗过,甚至是哪一个朝代的墓葬或其他遗迹。” 赵三冷笑地说道。 看着赵三说得意气风发的模样,张萌幽幽地问道:“三叔你有没有这手段?” 赵三脸上意气风发的笑容戛然而止,他故作镇定地说道:“别尽扯这些犊子,赶紧办正事要紧,这萌娃子真是的!” 这种盗墓的奇功,不仅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自身天赋也是极为打紧,没有天赋再刻苦也修炼不成。 几人来到了破旧的典当门铺前面,里面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小伙计,陈瘸子走进去,笑着问道。 “伙系有什么打篮事?” 那个伙计看了一眼陈瘸子他们一行人,不耐烦地答道:“桓不是你们外乡人扯的那些翻土问路的事情,烦都烦死咯!” “何不进屋一述?” 张萌听得莫名其妙,他们的发音有很多都带有浓厚的地方音,十句话里也听不出一个屁出来,不过看到那个伙计一脸笑容的样子,估计是这暗号对完了。 “几位叔叔,速速进屋来喝茶。” “不扯了,我们来这里有要紧事,带我们找阿福。”赵三不客气地说道。 “那阿福就安顿在后院里,老人家喜欢到处逛,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出去哩。”小伙计殷勤地带着几人进入到后院之中,张萌不禁暗暗感叹道,连这种小县城都有张家的暗哨渗透进来,难怪叶家这么多年也没有办法将张家在大陆的产业连根拔起。 “小少爷你来了,我可是等了你一天了!” 福伯摸着张萌的平头脑袋笑道,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慈祥。在张萌身后的瘸子和赵三都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都是看人的行家,如果刚才福伯眼里要是露出什么歹意,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福伯宰了。 “在深圳那边耽误了一天,要不然早就到了,福伯这一次就要麻烦你了!” “呵呵,放心吧小少爷,当年我也算是竹山县的百事通,这里大大小小几百个乡村,只要你说的出名号的,我都知道。” “阿福当年也是翻土营生的?” 陈瘸子轻轻问道,十几年前的湖北,经济几乎是一片瘫痪,所以福伯不可能是做生意的‘倒爷’,不过他对这里的地理这么熟悉,恐怕十有八九是属于倒斗的人。 解放后的初期,全国局势稳定了下来,那时候全国掀起一阵文物热,不仅的国内的的收藏家、甚至是国外一些文物迷也来中国大肆收购文物,不知道有多少奇珍国宝,就是从那时期流出去的。而那时候文物的价格,也从白菜价飙升到一个让人震惊的地步。 那段期间,有个‘十人九盗’的说法,那个盗指的不是盗贼,而是那些倒斗的人。 “嗯,陈叔好眼力,当年我就是吃这行饭的,不过那时候鬼迷心窍,去倒了一个南方叶家看中的大斗,得到不少明器,那些古物还没出手,就给叶家的人寻上门来,东西全丢不说,差点这条命就交代在他们手上,万幸偷渡到香港,这才留下这条贱命!” “在叶家的盯梢下还能得手,阿福的手艺不简单啊……” 陈瘸子笑道,脸上有些深意。 “有俩手活,和几位叔叔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不过差不多三十年没做过这行,现在估计也忘得七七八八了。”福伯摇头苦笑道。 “哎呀,不扯这些别的,福伯你那时候生活在这里,那家里人还在吗?” 张萌听得出陈瘸子对这个福伯很是戒备,一直在盘问福伯的过去,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 “家里人啊,那时候走得急,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都没来得及告别,三十年过去了,早就不在了吧。这事完了之后回老家看看,如果能够在父母的坟前上一柱香,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福伯唏嘘地说道。 “来来来,进屋子里说话,这次阿萌你们看中的是哪里的点子?” 张萌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张纸,上面就是他在路上画的地图,不过笔功确实不怎么样,看起来不像是一张地图,反而像是小孩子乱涂乱沫的。 “邵山?你们怎么会寻到这里来的?” 福伯仔细盯着那地图一下,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浑圆。 “怎么?这邵山里还有什么事情不成?”陈瘸子一听有戏,赶紧问道。 福伯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恐惧的事情,他的脸上眉角的位置,有些不正常地抽动。 “我们生活在这里的那会儿,邵山里面生活着一群回族人,村子里民风彪悍,而且极为迷信。我当年和俩个朋友在深山里迷路,走了几天无意知道这个村落,阿萌你看你的画的地方,三龙戏珠,这三条蜿蜒起伏的东西,就是周围的三条巨大的山脉,把邵山掩盖在其中,而其他的那些线条,应该是环绕邵山的那些溪流。” 福伯陷入回忆之中,他继续说道;“三龙戏珠,众星拱月,所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认为水面越大,聚气越厚,财富也就越厚,这种风水宝地,很有可能会有什么大墓葬。” “我们三人当下就决定去邵山里探寻一下,不过当我们去到村里的时候,却发现村里正在举行一个仪式:祭河神!整个村子里的人抽签,选出十个贡品,我那两个朋友倒霉,都抽中了死签,成了河伯的祭品。” “嗯,这个倒是真的,庸人敬水。楚人屈原本来就是庸人,后来得不到信任投江而死。对于他们而言,水是一种圣物,能够在水中死亡是最为神圣的事情。” 陈瘸子点点头说道,他对于庸人文明也有专研过一段时间,对于这些事情并不陌生。 “阿福你说说,他们是怎么祭祀河神的呢?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手法判断一下,看下这些回族人究竟是什么年代传承下来的。” 第16章 剥皮 赵三想了想问道,祭奠河神有很多种手法,在长江流域那一带的是习惯用童男童女祭祀;在湘西川北一带的经常是用牛羊祭奠,各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俗。 福伯苦笑道:“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残忍的仪式,我那两个朋友还有其他八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巫师在他们的头顶用刀割了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很重,一下子就把肌肉和皮肤给拉扯了下来,埋在土里的人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口子滑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张萌仿佛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冷水,一股冰冷的寒意直涌心口。通过福伯的描述,他似乎可以看得到那残忍血腥的一幕,他在害怕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赵三他们的眼睛一亮。 “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好了。” 张萌心里有些发毛,虽然他坚决要查出父亲死因,但是听到这么恐怖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特别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成为河神的祭品,更是让他战栗不安。 “萌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不要跟出来就是了。行行行,咱先把你送回家,再过来会会那些回族人,哈哈哈!” 赵三平时没少在张萌的口中吃过亏,难得逮到次机会,赶紧连讥带讽地嘲弄几句。 “谁说的!我是怕到时候你这把老骨头一身肥肉,皮上一层油腻死人,河神不爱吃!” 张萌一听到这话就不愿意了,小孩子心性,最不愿意听到别人看不起他。 “阿萌,你确定了,去那个地方真的是有危险的。”陈瘸子忍着笑意,认真地对张萌说道。 “去!哪来那么多废话。”给俩人一激。张萌内心的害怕也减弱了不少。 “几位爷,还真的去那个地方啊?说实话,如果不是小少爷对我有恩,我是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去那个村落了!”福伯苦着脸道。 “这次是不得不去了,恐怕这线索还真的就在那个地方!”赵三笑着说道。 “三叔你怎么这么肯定?” “广川王刘去,是汉代的王子,在位时酷虐淫暴,而且极其信奉河神,他们认为人身下来的皮囊是不干净的,淫秽的。要献给河神的贡品,只能是皮囊里的东西,所以在汉代武帝时期,剥皮盛行。这种剥皮的仪式在很多史书都有记载,应该错不了,这些人应该是刘去迁移过去,看护他墓地的后人。” “还有这典故?” 福伯有些诺诺地道,他当年倒斗靠的就是一把铁铲,再凭借着一股勇气,哪里像赵三这么见识广泛的。 “做这一行,靠的就是个头脑,很多人是十年不倒斗,就在那里比对史书资料,一倒斗就要吃个几辈子。当年我们退到香港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身家资产都给查封,那时候就连你大伯也要出去打零工才有饭吃。危急关头我们做了一单,才让张家在香港站住了脚,你知道花费了我们多少年吗?” 张萌赶紧摇摇头,盯着赵三等他继续说,他从来没有听过大伯他们说过这些话,此刻听赵三说出来,倒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五年,五十几个人,花了五年的时间在那里核对历史文献,勘测地理,几乎是把整个香港都跑了几百个来回,才定了一个晚清王爷的大斗。什么寻龙点穴,一看便知,这些都他妈的尽扯淡,只是辅助的手段,最关键的还是得有丰富的墨水。” 张萌点了点头,觉得赵三说的挺有道理的,如果这些墓葬这么好盗,那就不会有许多行内中人仅仅混个温饱了。 “走吧阿福,我们现在就出发,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在叶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线索查出来,我感觉叶家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赵三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马上出发,十五年前他和叶家打了不少交道,对于叶家斩草除根的手段,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过这辆夏利吃开不了,邵山附近全都是溪流峡谷,这种路只能步行,车子代不了步。”福伯点头道。 似乎是看出了张萌有些担心,赵三笑着对他说道:“小萌仔害怕了?放心吧,有你鬼叔在这里,就是我白马赵三不出手,到时候你鬼叔下点药给他们,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病鬼是个很沉默的男人,一路上他说的话不会超过十个指头之数,闻言也只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赵三他们爱叫他‘肺痨鬼’,病鬼有肺结核,这让他不得不每周都给自己打一针阿莫西林维持生命,或许是久病成医,病鬼对于各种药物非常有研究。 对于邵山村落的回人,他们倒不是很担心,如果到时候那些人敢打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他们不介意刀刀见血,在这种深山老林,根本就不用在意政府的管制。 “出发吧!” 既然确定了地方,福伯整理了几件随身携带的衣服,打包好就跟着出门,门口那个伙计赶紧问道:“几位叔叔这就要走了,不喝杯茶吗?” “不喝了,去办点事情,办好了再来你这叨扰。” “好!那可就说定了啊。”伙计笑道。 五个人挤上车子,陈瘸子把车开出县城外大约半个来钟头,这里已经是看不到路了,而且都是一些烂泥水坑,车子一开就陷入烂泥里,半天上不来。 “看来只能开到这里了,阿福你看下我们离那个邵山还有多远?”赵三下车看了一眼道路,有些无奈地说道。 “要到邵山,必须跨过眼前这道山岭,山后有一条小溪流,跟着那条溪流走个差不多半天路程,应该就可以看到邵山了。不过那是十多年前,现在这山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福伯摇头道。 “那就赶紧上山吧,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翻过这座大山,我可不想在山里过夜!” 看到前面这大树林立,但是却显得有些死寂的森林,张萌心里不禁也有些发悚。照理说,这种深山老林里应该住着许多动物,无比嘈杂才对。 山路并不好走,而且天气极为酷热,张萌才走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喉咙火辣辣的,身体疲软没劲,一丝困意直涌上脑海来。倒是赵三和陈瘸子,每人背着一个差不多五六十斤重的包裹,却没有一点累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