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在痛的人挥手想将感觉抹去,可是周围的人却是一下子慌乱起来。 “是火箭!他们在箭上点了火!” “别动!再动,皮都要掉了!” “小心!你的衣裳!你的手!” 这些话一下子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这些士兵此刻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头望去,院墙上□□手的□□箭端,都有亮光在闪动。随着风吹,亮光左右晃着,明明灭灭。 不是火苗又是什么? 羽箭继续袭来。一*的火苗蜂拥而至。 火光所到之处,惊起一阵阵痛呼和喊叫声。 “卑鄙小人!”燕王一声怒吼,一脚踹开身边一个正在躲藏火箭的士兵。 霍玉殊望着他,冷冷一笑,“若论卑鄙,我们哪里比得上您呢?最起码,我们并未朝无辜之人下手!” 在这慌乱与嘈杂之中,四卫分列两侧凝神守护。霍容与一袭白色锦衣,紧握秦楚青的手,与她缓步前行。 霍玉鸣策马奔至霍容与的跟前的那一刻,身后骑兵队伍齐齐勒马停驻。 玄甲兵士在这一瞬间都住了声。黑压压的一片,只听得偶尔的马儿嘶鸣声,再无任何人声。 独成一方的的静寂之中,霍玉鸣回刀入鞘,翻身下马。 身姿挺拔的少年郎,身披铠甲器宇轩昂。行至霍容与跟前,屈膝一个郑重军礼,将手中长刀捧至霍容与面前。 霍容与手握其鞘,缓缓拔刀。 寒光迸现刀色凛冽。映在他凝肃微垂的双眸中,冷如冰霜。周遭空气亦好似被这冷意所侵袭,寒意逼人,透入骨中。 在这极致的冷冽之中,霍容与猛然抬眼,目光如利刃,长刀骤起,直指燕王。 “凡有异心者,必、诸、之!” 敬王的沉声厉喝,响彻天际。 众人听闻,斗志高涨。 玄甲亲卫齐声高喊,策马奔向燕王之军。 他们出现,墙上守卫为防误伤,便再不射出火箭。而是持着□□,时刻警惕查看四周。 玄甲军乃是先帝亲自开口相允,先敬王所立亲卫。长年在远离人烟处暗中训练,兵士各个都是机警善战的好男儿,又怎是燕王手下人所能相比的? 他们一出现,燕王之军瞬间现出颓败之势,连连后退。 秦楚青许久未曾看过这般情形了。 日日在那高门深户之中,看着那朱墙青瓦,算计着琐碎之事。这些,都让她差点忘了,那般热血沸腾的冲击感。 她胸中涌起万千豪情,当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身侧男子只让她这般旁观着,不准她离开。 四卫时刻守在他们身边,半分也不挪开。偶有箭矢或是兵器朝向这一边,就即刻挥剑将其拨开。 霍容与和秦楚青身上毫发未伤。 秦楚青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挪动了步子、拔出腿上绑着的匕首时,霍容与反手一扣将匕首抽了出来,又用力一拉,将秦楚青拽到了他的身侧紧紧挨着。 “看可以。不准动手。我让周地带武器与你,是我不在之时防身所用。”霍容与微微躬身,在秦楚青耳畔轻声说道:“如今你既已在我身边,我便再不会让你出事。” 一分一毫都不行。 他语气这般坚决,甚至,隐隐有些严厉,是秦楚青未曾经历过的。 但想到自己之前便是在北疆出的事,结果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不得不说,心里终究有些愧疚,也非常遗憾。 斟酌片刻,她终究是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字。 她既是应了,断然不会反口不认。 霍容与这才放心下来。 不多时,胜负已分。玄甲军士将乱贼尽数拿下,来向霍容与复命。 燕王被反手绑着,脸颊上和胳膊上有七八处伤痕,腿上更惨。右小腿处有一片鲜红血迹,赫然就是皮肉被掉了一大块。 他被人押着,一脚踢在后腿弯处,跪倒在地,犹不服,扯着嗓子朝霍玉殊和霍容与喊‘黄毛小儿’。好似就算自己被捉,这两个人在他眼里,不过是只会玩泥弄沙的垂髫儿童。 霍玉殊火了。 他问霍容与要走了先前他从秦楚青那儿夺回来的匕首,冷笑着朝燕王走去。 握着匕首柄,霍玉殊将它往上一抛,待到落下之时再探手接住柄处。再抛上,再接。 霍玉殊这番动作,吓坏了所有人。大家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接不好,就会被那利刃给割伤。 霍玉殊却毫不在乎地依然如故。看也不看那匕首一眼。好似被他这般玩耍着的,并非是带着刃的利器,而是一颗石子、一个水果那么简单。 最后,他走到了燕王的跟前,用匕首冰凉的侧边敲打着燕王的脸颊,“你这边驽钝的人,有何资格看不起旁人?嗯?”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扬手,那匕首被高高抛起,越过了燕王的头顶,直直往上飞去。 燕王登时吓得软了腿,头皮阵阵发麻,好似那匕首落下那刻,就是他头断之时。 嗷地一声叫,他赶紧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话还没说完,鬓边一凉,却是那利刃紧贴着他的鬓边削去他鬓边的一缕发,落了下来。 霍玉殊顺手握住了匕首柄。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燕王却是吓得□□瞬间迸出一滩热流——因着太害怕,失禁了。 霍玉殊嗤地一笑,哼道:“莫要随意看不清人。朕玩暗器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信不信?” 说罢,也不管燕王是点头亦或是摇头,自顾自地回转身去,吩咐其他事宜。 燕王既是筹谋已久,带来的人也是挑选已久。有不少人都骁勇善战。玄甲兵士也有些受了伤。 霍容与和霍玉殊既要带了人将燕王一党尽数看管起来,又要负责安排受伤士兵的治疗问题,必须当先回京,一时间脱不开身。 霍玉殊当先离去。身边有八死士护着,霍容与又派了三十二人护卫他。 四卫自是要跟着霍容与去的。 霍容与就安排了霍玉鸣留在这里,帮忙照顾行宫中的各位宾客离开。 大门打开,秦正宁、秦正阳、张逢刚还有其他一些少年当先冲了出来。 听了霍容与的安排后,少年们纷纷都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今日行宫外死伤颇多,血流遍地。 太阳正大。将这地面烘烤后,浓浓的血味飘散在空中,引得人一阵阵作呕。 他们就也罢了。但是今日参宴的女客们,恐怕会受不住。需得有人护送着,才能好生回去。 “我们负责将大家送回京城。”秦正阳当先说道。其余人有些惧怕霍容与,虽表了态,对着这位冷肃的王爷,却讷讷不敢开口。 张逢刚他们几个见秦正阳一个小少年都这般说了,也跟着附和起来,“我们都是练过功夫的。真有点风吹草动,我们也能应付得来。” 这些少年都是和霍容与亲手对抗过的。霍容与知晓他们的本事,见他们临危不惧行事沉稳,便颔首应了。又遣了六十四个人来,帮助他们。 “王爷那边会不会人手不够?”秦正宁望着那黑压压一大片的被押之人,有些担忧,说道:“若是如此,倒不如少留些人在此。” “不妥。”霍容与待他说完,方才道:“纵火之人虽已击毙,但或有漏网之鱼也未可说。” 这些少年就算功夫再好,也缺少实战经验。 若有人想趁机作乱,他们几个怕是应付不来。 霍玉鸣在旁笑道:“正宁不必担忧。大哥先前已经知会过三司了,他们都会派了人来接应。等下八成路上就会遇到了。” 听闻有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出手帮忙押送,大家便都放下心来。 霍容与和众人微一颔首,又和秦楚青道了别,这便翻身上马,带了人离去。 秦正宁看看秦楚青,见她只盯着霍容与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便收回了视线,暗暗松了口气。 望着齐聚在此的相熟少年,他转念一想,皱了眉头。 片刻后,秦正宁对着大家温和地笑了笑,道:“你们先在这里忙着。我去看看几位伯母和妹妹们,再将大家送回去。” 听他这样说,少年们很是欣喜,赶紧道了谢。 虽说自愿来此,但他们心底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家亲人。如今在这边忙着,心里也放不下,时不时回头张望。 如今有明远伯府的世子爷帮忙护着,那就不用担忧了。 秦正宁笑着和他们摆了摆手,又叮嘱了秦正阳几句,便和秦楚青一同向里行去。 他们要去的,便是先前霍容与安置大家的那一处院子。 秦正宁在路上就将现在的大致情形和秦楚青说了。二人快步行着,说话间就也到了那处。 此时凌嫣儿已经醒了。张逢英正端了杯水,扶着她慢慢地给她喝。 看到秦楚青,凌嫣儿扬手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个很淡的笑容。 霍玉暖却还没醒。 世子妃抱着她小小的身体,一脸的担忧。宁王妃蹙着眉,与她低声说着话。楚新婷在旁边不住安慰,还时不时地给霍玉暖揉揉手,给她擦擦汗。 看到秦楚青回来,大家都松了口气。特别是楚新婷。 一看见秦楚青,楚新婷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跑着过来,拉过秦楚青的手就上下打量。瞧见她分毫都未受伤,楚新婷高兴地差点哭出来。 “你个臭丫头!不声不响地就跑出去!可是吓死我了。” 想到刚才自己在院子里听到外头的厮杀声,楚新婷忍不住一阵胆寒,“刚刚争斗可是激烈。你怎么也不回来?” 秦楚青无法解释自己参与到其中的心态与缘由,便道:“不用担心我。有王爷和陛下在,我不会有事的。” 说到这个,秦正宁突然冒出一句:“刚才王爷一直在护着阿青?” “是。”秦楚青坦然说道:“他和四卫都在。所以我没有事。” 秦正宁若有所思,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