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皮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纠缠不清在线阅读 - 第216节

第216节

    所以,不要死啊……

    你们都不要死啊……

    单是何惧一个就让他痛不欲生,你们一个个的是在挖我的肉啊……

    空荡荡的山洞,没了许久不退的水,没了那吃人的怪鱼,也没了那对苦命的鸳鸯和那些人。

    苏锦和哭的死去活来。

    他们给苏锦和留了个包,打开一看,水和食物都有,都是小心包着的,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里面的东西都没受一点‘潮,那里面还有张图,画清了离开的路线。

    苏锦和捧着这些东西又哭了一通,那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他是个男的,女人才哭哭啼啼,可是男人难过起来是女人的千万倍。

    悲愤欲绝,心肺俱裂。

    他哭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苏锦和弄了点干粮,咬了几口又开始掉眼泪,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

    跟他们出去哪怕是睡大山上都能吃到热乎的食物,从来他都不用管,肚子一饿了准保就给送上来。

    吃的,用的,他都是最好的。

    他们什么艰苦的环境都能忍,却从来没让他忍过。

    干粮和冷水进肚了,苏锦和也冷静了点,看着顺着石壁下来的绳子,他将包一背,迎着那月光开始往上爬。

    他们用的绳子就是绳子,而他手里攥着的,每到一处都有个系扣,他臂力不行,有这些扣子他就能爬上去了。

    想到东路的话,苏锦和爬到一半眼泪又掉下来了,眼睛很疼,眼球快要裂开了。

    短短一段路,他爬了很久,要不是有那绳子系着,他早就掉下去了。

    爬出那窄小的洞,脑袋下面就是沥江,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了。

    头顶垂下一根绳子,粗糙的绳子打着他的脸,有些烦人,让他连跳江的心情都没了。

    苏锦和抓着那绳子爬了上去,双臂一撑就到了上面。

    断壁边上,树冠中跳下一物,苏锦和一看,是那头黑豹子和它的儿子。

    打昨晚就没看到小小酥,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他们来了,所以连小小酥都在骗他么……

    今天入山洞,何惧也决口没提那豹子,果然是早有预谋,唐仕勉那蠢蛋,这种事情都没有注意到,越是细节越重要啊蠢货,你比起他们可真差得远了。

    小豹子跑到苏锦和边上,脚踩着他的腿,嗅了嗅他脸上的湿意,可能觉得丢人,小豹子喷了 口气儿就回亲爹那边去了。

    入夜,沥江又静了。

    苏锦和不知他昏了多久,但周围没有一点响动,那几个家伙真够厉害的,连下药的时间都掐算好了。

    他醒来之后,已经躲过了唐仕勉的搜找,或者说他还没正式开始找,总之现在山上没人。

    苏锦和盘腿坐着,背后是沥江的山,面前是沥江的水,景色壮丽,却是只有他一人欣赏。

    他们给他自由了。

    现下再踏出这里,过去,就真的成为过去了。

    第二二一章 改变的人生

    一个月后。

    “哎哎,你看!”

    饭馆门前的散桌,纳凉饮酒的人见一人从对面金碧辉煌的建筑中走出,皆是交头接耳,手肘暗拐。

    “呵!又是那唐督理,这乐华饭店快被他包下了,这天天宴客,有多少底子也不够这么祸害的。”

    那人捏着花生米,刚要往嘴里扔,边上的人就凑了过来,“你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儿,就算把家底都搭上也白扯。”

    “怎么呢?”那人侧头看来。

    “你不知道么?”声音压低,俩人的脑袋几乎贴到了一起,“那个什么唐督理,把何大帅的儿子弄死了……”

    “怎么……”喊完,发现自己声儿大了,于是也学人家捏着嗓子说话,“怎么会不知道呢,何大帅不是正闹着呢么,非得把这人弄死不可……不过说是这唐督理有人护着,不太好办……”

    冷笑,“瞅着,迟早的事儿。”

    “你又知道了。”

    “当然知道。”自信满满的笑,“这要是真没事儿,他犯得着这么殷劲的活动么,这里的大官都被他请了一遍,你再看他那脸,哪天露出笑模样了。

    唐仕勉站了会儿,车子就过来了,今晚飘着小雨,淅淅沥沥的,他也没拿伞,沉着张脸直接从台阶上冲进车中,溅起一串小小水花,弄湿了那整齐的裤脚。

    “说得也是,这脸一天比一天黑,真是要够啥啊……”

    这时靠边的那桌站起个人,将银元放在桌角,一抖领子,喊了声,  “伙计收账。”

    “来勒!”伙计跑到地方,那人已经走进细雨之中,伙计站在棚子里吆喝,“这位爷,多了!用不了!”

    一壶酒,一碟花生米,哪用得着这么多银元,可是对方已经走遍,没听到他这声喊。

    吃酒的人听了,冲着那伙计扬扬手,“人赏的,咋今儿不吃赏了?”

    那伙计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伙计对这人印象很深,他一坐下他就过去了,不是他劲快,而是这人实在太惹眼。

    一头乱发,蓄着满脸脏兮兮的胡子,谐瘦干黄的脸,和街上讨饭的乞丐差不了多少,那双眼睛倒是矍铄,意外的明亮,他以为这人怎么也有五十来岁,一张嘴却是十分年轻的嗓音。

    “小哥,劳烦一壶酒,一碟花生米。”

    他的声音很好听,文文弱弱的,和这身打扮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这嗓子,伙计没赶人走。

    却不想,当时的心软最后换了这么多银元。

    看他的穿衣打扮他心生同情,心想着也是个不易的人,但听旁人这么一说,伙计觉着自己想多了,这应该是个有钱的主顿,只是不擅打扮罢了,于是抹掉脸上零星的雨水,继续去忙了。

    这里是长南,重要城市之一,长南住着许多大人物。

    这里出事,天下大乱。

    唐仕勉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他自信满满,最后却落了个灰头土脸的下场乐华饭店去了一次又一次,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角色,好听的会回他一句爱莫能助,否则净是些幸灾乐祸的嘴脸,单纯是来看他笑话的,真正能帮上忙的,却没一人出现。

    唐公馆。

    赶走所有人,唐仕勉拎着壶浓茶去了露台,外面的雨还下着,就像他回来之后的种种遭遇一样,阴雨连绵,不见天日。

    他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叹息着倒了杯茶。

    明明唾手可得了,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一眨眼,什么都没了。

    那天,山洞被炸,入口全塌了,乱石堆了满地,根本就挖不开了,何惧的意外让他分了神,愣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他是被何惧算计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何惧敢用命和他玩。

    何惧参与,其他几人也脱不了干系。

    在丰城让他们跑了,唐仕勉并不着急,苏锦和在他手里,他知道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迟早他们都得落他手里。

    只是不料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他们要来抢长命锁。

    或者是和何惧共谋。

    唐仕勉哪有功夫思考那么许多,他连忙让人搜山,怕出意外,沥江之行他特意带了许多人,他在人数上有绝对的优势,可纵是这样,手下的兵也敌不过那些亡命之徒。

    追逐,逃窜,乱作一团,唐仕勉最后是赢了,但赢得极其惨烈,若不是他们的弹药不足,若不是他们的人不够多,那胜负将很难揭晓。

    把他们全处理掉,用了几天的时间,那之后唐仕勉又搜了次山,这次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洞,如果不是外面挂着条绳子,那洞也许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吧。

    山洞中,有他们留下的痕迹,却不像传闻那样,有不退的水和吃人的鱼,那里就是个普通的山洞,唐仕勉知道,他们可能已经得手了。

    他让人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所连石头缝都翻了,没有长命锁,山洞直通被炸毁的入口,除了一些看不出年月的白骨,唐仕勉什么都没找到。

    他只得硬着头皮回来,多年计划在他手里功亏一篑,虽然他剿匪成功,但过大于功,无法相抵,还有一个何武锡……

    何惧出事,何武锡摆明了要把他弄死,不止要弄死他,所有有牵连的何武锡都不会放过,他现在留着他也是在等待时机,他的命就捏在何武锡手里,随时不保。

    他每天都活得心惊胆战。

    唐仕勉吐了—口长气,现下连发怒都没力气了,他心力交瘁了。

    天空骤然一亮,突如其来的闪电把唐仕勉吓了一跳,手腕一抖,热茶洒了一裤子。

    他骂了一声,连忙那手绢去擦,这一低头,赫然发现玻璃门内,有两团幽绿色的东西正对着他。

    屋内没有开灯,那鬼火一样的颜色十分明显。

    天际雷鸣,唐仕勉惊叫起身,打翻茶杯,茶水寂静而迅速的流了满地。

    这时屋内的光芒骤然一变,那光穿破玻璃门冲他而来,唐仕勉下意识的挡住脑袋,正要尖叫,滚落到桌边的茶琬突然被人扶了起来。

    茶碗轻轻的放回桌上。

    唐仕勉惊骇,刚要转头,肩头倏的涌起陌生气息。

    “唐长官,许久不见。”

    枯瘦如柴,满脸枯黄,就连那眼睛都没了过往的温润,冷硬犀利,透着杀意。

    就算走个迎面,唐仕勉也认不出这人了,变化太大,完全成了两个人但是他知道他是谁。

    唐仕勉连忙拔枪,玻璃门中冲出一物,电闪雷鸣,那声巨响被雷声巧妙隐藏。

    那是苏锦和养的豹子。

    和他们一起从丰城出发,但后来不知所踪,唐仕勉没留意那畜生的去向,一两头豹子而已,谁知道跑哪儿去猎食了,却不想,这豹子会出现在他的公馆而他身后站着的人,正是那豹子的主人。

    唐仕勉明白了,但也晚了。

    在豹子扑来的瞬间,他的脖颈被绳索绕住,他想去扯,豹子衔住他的胳膊,生生的将手扯开。

    唐仕勉反抗不及,身后的人迅速倒退,直接到了露台边上。

    “唐长官,你把我的媳妇儿都弄死了,我来找你偿命,咱俩一起死了吧。”

    那鬼魅一样的声音落下,唐仕勉就觉得脖子一紧,后背撞到护栏,头重脚轻的他直接要掀下去,这时那豹子低吼一声,咬着他的衣襟硬生的将他拽了回来,豹子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唐仕勉的后背贴着栏杆,脖子几乎被拉成直角。

    咔嚓一声,唐仕勉的眼睛直了,身子软了。

    他望着天,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绳子从他颈间绕过,落在露台外面,绳子下面,有一人紧紧抓着,他的身体悬在一二层之间,那人面无表情,静静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