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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离医务室并不远,大概是因为从这儿运过去的伤员最多,医生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向下按了按眼镜,谴责似的瞥了一眼,就熟练地把累得直喘气的男生隔在帘外。但是当女孩解开纽扣,露出胸前一大片紫黑色淤青,妈妈辈特有的夸张怜惜还是从嘴里冒了出来:“这淤青得是用了多大劲儿啊,拜托你们这群皮孩子打球的时候注意点好不好。” 孟初本来没觉得有多疼,听了这句话,突然觉得疼的要命,委屈也要命,趁着医生去准备毛巾,就对帘外的沉清越说:“我每次见你都会受伤欸。”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这是在甩锅,但她还是想这样说,谁让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呢。 谈恋爱嘛。 帘外的人没有回话。 孟初话锋一转,声线都变得温柔起来:“清越~,你听见刚刚校医说的了吗?我身上除了打疫苗留的疤,还从来没有留过什么痕迹呢。” 她骗人,她身上明明就还有唐仕羽种下的草莓,甚至下身都还微微有点肿。 没曾想,帘外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稍稍延迟,让空气都尴尬了几秒钟。 他说:“对不起,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李俊竹在说话。 接着李俊竹又补充道:“你想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 沉清越这才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不需要。” 剑拔弩张的意味消弭了之前的尴尬,又让孟初觉得有点亏,受伤的是自己,打圆场的还得是自己。她本想说罢了罢了,球也没长眼睛,出口却变成了“罢了罢了,把球领回去训一顿好了。” 她承认,她还是有点气那颗飞向她的球。 沉清越接过她的话头对李俊竹说:“你还呆在这里干嘛?歉也道了,晚上没课啊?”听起来还是气呼呼的。孟初心情好了一点,等李俊竹走了,就隔着一道白帘逗沉清越:“某人今天火药味很重欸。”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传我喜欢他,我们学校我明明最最喜欢你呀。”孟初半是解释,半是自言自语。虽然这份喜欢有点微小,更多的是感动。她还记得她胃疼之前,回头时看到沉清越的那个笑容,她是因为那个笑容才选择他的。 如果她在这个学校需要一个男朋友的角色,她想不出来除了沉清越还能是谁了。 帘子终于被掀开了一角,沉清越起先是带着些被戳中小心思的羞恼的,看见那大块的淤痕却只剩下恼,后悔没顺势给李俊竹几拳。在他的视线下,孟初用指尖点了点那片淤痕,疼的倒吸凉气,嘴角却挂着玩乐似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在捏橡皮泥。 她知道自己半个奶子都露出来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 甚至有点期待沉清越的反应。 她今天情绪不太对劲,说不上是好或不好,只是不太对劲。她感觉到了,也任其发展了,至于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她也不知道。 沉清越不管是走路还是讲话都有点磕巴,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孟初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些熟悉。从病床的这头到那头,沉清越的手终于离那淤痕越来越近,直到触到它的边缘,触到久别多年的,女性乳肉。 或许是天色渐晚,秋风渐起的缘故,孟初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俩人之间的化学反应真的很奇妙,奇妙到她知道,再不有所动作,这段关系就会失控,滑离她本来的,消遣打算。 不是没有爱就不能活,只是有了会开心一些。 正巧,校医推门而入,她得以顺势轻打那手背,敛了衣领。 刚刚营造出的暧昧氛围还在眼神间流转,她故意不去看,只是和校医撒着娇,希望能在医务室躲过晚自习。裹着冰块的毛巾按上胸前的肌肤,孟初又疼又胀,齿缝旁逸出一声惊呼。 沉清越还立在那里,陪她消遣秋意与冰凉。 “所以,假期好不好玩?”孟初随意问道,刚一问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如果他反问,她该怎么回答? “好玩啊…我有梦见你哎。”沉清越眼神真挚,不像有假。 只是,有没说出口的话。 他去商场扮了叁天的毛绒熊,打算挣点钱,约会的时候可以宽裕一点。平常去网吧找妈妈拿钱觉得挺理所当然的,约会却不好意思要了。而他从来也没存过什么钱。可是他们牵手的那天晚上,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地方,不论是电影院还是抓娃娃机,公园还是游乐场,他都想带她去。 “梦见我什么?”孟初好奇地问。 “梦见你跟我一起出去玩。” 约会这个词,沉清越觉得不太好说出口,虽然已经在心中梦中,预演多遍。 “那你今晚还要不要梦见我?”孟初说着说着,小小的身型已经完全缩在了被子里,她一躺上医务室的床就想补补飞机上没睡好的觉,校医也答应了。此刻,她抛出的问题透着疲倦,随着闭眼的动作消磨了语气,好似在请君入梦。 沉清越给她扯正了床单,觉得刚刚那个小狐狸精好像从这个房间消失了。 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孟初。 初见时,孟初迎着朝阳,天神一般走进他的生活。即使后来的追求石沉大海,自己被明明白白地拒绝,他都留有那个圣洁的印象,觉得孟初的头发都发着光。若不是听说她被罚跑了,跟出了一个绝望的,脆弱的她,或许他沉清越永远没有走近她的机会。 虽然她的生活,像泥沼。 纵使他觉得自己无法消化今天的小狐狸精,也不妨碍今晚继续梦到她。 这次,是个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