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怀王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却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左姝静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她想,怀王竟然没碰过女人!好歹也是二十一了啊! 难道……怀王还真是断袖?! 左姝静震惊地看着怀王,怀王自己却似乎毫不在意,他道:“对了,以后去见太子妃时,你的眼神记得收一下,看皇后和太子妃时,你目光尚如常,可看太子时,却颇为不屑,这不行。” 左姝静本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听怀王这么说,道:“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以后会小心的。” “皇兄怎么你了,你要那样看他?”怀王问。 左姝静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到他身为储君,将来大闵天子,却和独孤恨勾结,想到大闵日后全由他一人掌控,我心里不大舒服。” 怀王道:“阿静真是忧国忧民,又要关心本王开枝散叶的问题,又要关心大闵国祚,十分不易。” 左姝静:“……” 她真是被怀王顶撞的没脾气了。 怀王道:“照这么说起来,本王放独孤恨回塔达,你岂不是也很瞧不起我。” 左姝静茫然道:“你解释过你那么做的原因了啊,和太子并不一样。” “可我算计皇兄。” 左姝静道:“不是他先算计你么?” 怀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左姝静,道:“你的想法很正确,继续保持吧。” ☆、第14章 少卿 “照怀王殿下您这么说,您轻易控制了独孤恨,倒和左姑娘……不,怀王妃殿下有关系了。” 怀王府书房里,谢兴世对面坐着个面目端正,略显清秀的年轻人,他年纪并不大,却留着两撇胡子,看起来略有些滑稽,却正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周俊佑。 谢兴世道:“嗯。” “这的确十分奇怪。”周俊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不解道,“太子妃是她亲姐姐,无论如何,她也不应站在您这边。即便她认为太子妃在害自己,也不至于和您联手。一个十六岁的大小姐,哪里会有那么多想法……” 谢兴世道:“我也很疑惑。起初我以为这是局中局,但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做过,除了事多了点,算是安分。” 周俊佑颇感兴趣地道:“事多了点?” 谢兴世没说左姝静对太后的兴趣极大,只简略地说:“她劝我纳碧云为妾,还打听我心上人的事情。” 周俊佑的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谢兴世瞥他一眼,道:“少卿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周俊佑面含笑意,道:“若我没猜错,怀王妃殿下……喜欢王爷您啊。” 这倒是让谢兴世颇为吃惊,他挑了挑眉,道:“喜欢本王?” 周俊佑道:“是的。为了王爷,背叛自己的姐姐,抛弃独孤恨,这些实在很不合理。若非她有更大的布局,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爱上了王爷您。正如太子妃嫁给太子之后,可以为了太子而下手算计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王妃嫁给您之后,自然也可能为了您算计自己的姐姐。” 谢兴世并不认同,道:“那也可能是因为本王的处境决定了她的处境。” 周俊佑道:“可独孤恨又怎么说?按照我们之前的线报,王妃和独孤恨应是有些什么的,然而见到王爷之后,王妃却忽然改了主意……” “哈。”谢兴世好笑不已,“你是想说,王妃对本王一见钟情?” 周俊佑摸着小胡子,道:“倒也未必是一见钟情。王爷不是说,王妃对您了解不少么?也许王妃以前就颇为崇拜您,初见之后,这崇拜的情绪就转为了喜欢。女子和男子之间的差别,总是很大的……尤其是这样十五六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喜欢一个人很轻易,喜欢上之后,更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的。” 毫无恋爱经验的怀王沉默片刻,道:“但她劝我多多纳妾,开枝散叶。” “这是故意试探您呢。”周俊佑说,“这话说起来定然不是真心的,您说不纳妾,她定然是十分开心的。” 怀王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左姝静的表情——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倒的确有几分狂喜的样子。 唔……怀王殿下他顿时有几分犹豫,道:“这事儿不能这么下定论,左姝静依然不得不防。” “这是自然。”周俊佑笑着道,“不过若怀王妃殿下对您真有恋慕之心,您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天天睡书房总不是个事儿,何况您好歹有二十一了,的确应该成亲了。” 怀王敷衍道:“嗯。” 周俊佑道:“如今独孤恨已被送回塔达,也有人在看着他,只是听说,南边赵家当年那几个没被彻除的余孽最近又蠢蠢欲动,几个小县都很有点动静。” 怀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上摆弄着一个玉质极好的环佩,道:“这事儿连你这个少卿都晓得了,父皇和皇兄自然更晓得。父皇不会派我出兵,我又何必管这些事情。” “这倒也是。”周俊佑叹了口气,“兵部每天一堆事儿,常将军却反而闲了下来,好久没见着他了,他如今不在京城了?” 怀王点点头:“高义是我的人,这事儿全天下都晓得,父皇也不会让他出兵。赵家余孽无非在玉坠县那附近集结,父皇派了王茂德去株洲巡察,高义他便偷偷跟了去。” 周俊佑微微讶异,道:“这被发现了可不得了,常将军胆子真大。” 怀王好笑道:“高义不就是以铁胆闻名的?何况王茂德素来胆小,高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若被发现了,他和高义谁也逃不了责罚,他少不得要好好替高义掩护。” 周俊佑道:“这也好。赵家余孽虽人不多,但在南边总还是颇有点威信,只怕一呼百应,也是个麻烦,我还真是担心啊。” 怀王将那环佩收回腰带中,淡然道:“这次去的多半是付将军,付将军上个月刚过的六十大寿,我也去了,见他精神矍铄,宝刀未老。子厚不必担心。” 子厚是周俊佑的字,怀王但凡喊他的字号,那便是有了调侃的意思,周俊佑笑着摇了摇头,又说了些九寺内的事情,眼瞧着天渐渐黑了,便欲拜别,怀王却道:“留下来吃个饭也未尝不可,本王让王妃一道过来,子厚火眼金睛,也可看看,王妃是不是真的喜欢本王。” 周俊佑道:“这自然是好,就是不知王妃殿下会不会觉得不快,毕竟贵为王妃,要与我这个芝麻官一起吃饭,多少有些折辱王妃了。” 谢兴世扯了扯嘴角道:“她倒不是那样的性子。” 周俊佑好笑道:“王爷和王妃不过成亲两日,王爷怎能断言呢。” 怀王不与他争,只差人去喊左姝静,并告诉她大理寺少卿周大人也在,回报的人回来的很快,说是王妃本在休憩,闻言十分惊讶,立刻起来梳洗了,似是十分重视,怀王颇为得意地一瞥周俊佑——怎么样,本王说了吧! 周俊佑更加好笑地点了点头——王爷这得的是哪门子的意? 周俊佑同怀王在厅内没一会儿,左姝静便来了,她果然打扮的颇为庄重,没有一丝一毫敷衍的意思。 左姝静略微晓得一点周俊佑,虽然周俊佑只是个大理寺少卿,但依他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周俊佑的父亲曾是怀王的老师,学生并不多,却都与怀王私交甚好,在怀王征战的路上多多少少有出谋划策,但也死伤不少且被今上有意无意的打压,如今依然完好无缺地活跃在官场,且明面上与怀王依然交往甚笃的,也就只剩下周俊佑这个大理寺少卿和兵部侍中吴安和了。 见了左姝静,周俊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参见王妃殿下。” 左姝静赶紧说了免礼,而后道:“久闻周大人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才。” 周俊佑:“……” 这王妃比他还小上不少呢,怎的这客套的口气却是十分娴熟的长辈口吻? 早就领教过自家王妃这莫名其妙本领的怀王一阵闷笑,面上却十分淡定,周俊佑也只能笑着道:“多谢王妃殿下了。” 怀王道:“行了,都不用客套了,坐下吃饭便是。” 左姝静又对周俊佑笑了笑,而后坐下,硕大的圆桌上就坐了他们三个人,左姝静轻轻眨了眨眼睛,只等着怀王先开筷,不料怀王夹了菜,却是先将菜放入左姝静碗中。 左姝静惊讶非常,抬眼看了一眼怀王,见怀王表情淡淡的,不由得有些惊喜,道:“多谢王爷。” 周俊佑不动声色地看着左姝静脸上的表情,见她先是讶异,而后是喜悦,最后又露出了一两分感慨,那表情似是欣慰,然而欣慰什么的,出现在左姝静脸上是极为不合理的,所以只能判断为是心满意足的开心。 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怀王妃怎么可能不喜欢王爷呢。 之后怀王偶尔和她或者周俊佑说两句话,她也是认真倾听的模样,目光一直在怀王脸上打转,这份关心可见一斑。 晚宴过后,左姝静晓得怀王和周俊佑定然还有话要说,便先离开了,整个吃晚饭的过程中,左姝静举止得体,几乎不怎么开口,但只要怀王和周俊佑放下筷子说话时,她一定也会停住筷子,细心听人说话,除去对怀王的恋慕之心外,这显然也和长年累月的习惯是有关系的。 而只要目光交汇,她则一定会有礼貌地笑一笑,完全不敷衍。 这一顿饭下来,周俊佑心里对这个怀王妃倒是颇有好感。 之前太后赐婚,周俊佑他们这一帮人对左姝静都没什么好感,只当她是左姝娴的一枚棋子,但现在见她似有跳反征兆,又似对怀王有所恋慕,加之举止的确庄重,很难让人有恶感。 怀王微微抿了口酒,道:“子厚看出了什么吗?” 周俊佑道:“看出了一些。王妃一直盯着王爷呢,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可见是很喜欢王爷的。” 怀王皱了皱眉,道:“唔。” 周俊佑又道:“左家并不是名门望族,想不到家教如此好,王妃言行举止倒是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女子要庄重。” 怀王道:“嗯,比她姐姐还好一些。” 周俊佑趁机道:“王爷不妨多观察观察王妃,若她当真对王爷有意,且不是太子的人,王爷倒不妨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王妃。” 怀王道:“子厚也担心起本王开枝散叶的事了?” 周俊佑摆摆手:“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王爷身边少个贴心的人。” 怀王倒也没有多说,只摇了摇头,说:“她若一直乖乖的,那就永远会是怀王府内唯一的女主人,只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周俊佑晓得怀王并不爱别人多说这些事情,只好及时打住,道:“那下官先告辞了。等兵部这段时间忙完,下官再和吴大人一同来王爷府内。” 怀王颔首,道:“对了,你与虞不苏是不是关系还不错?” 周俊佑道:“还行,此人十分圆滑,满朝文武没有什么和他关系不好的人。” “嗯,你明日让他去问问罗太医,太后的风寒怎么样了。”怀王道,“本王昨日进宫时,听说太后染了风寒。” 周俊佑疑惑道:“王爷怎么忽然关心起太后的身子?” 怀王道:“毕竟是给我赐婚的太后,关心一下总是要的。” 周俊佑道:“嗯,那我明日去找虞大人。” 怀王点点头,没再说话。 ☆、第15章 不苏 左姝静第二天早早起床,只因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怀王已经要照例上朝了,他身份尊贵,不必跟着,但也并不怠慢,让人准备了不少礼物,将一同送回左家。 结果回家的路上,左姝静却是出了点意外。 作为王妃,左姝静自然是要乘轿出行,从怀王府回左家,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较近一些,也较为窄一些,另一条则就是当初迎亲走的大路,那要微微绕些路,但胜在宽阔,两边人也多。 这次回门不必高调,左姝静便表示走近路就行,不必多花时间绕路,然而走到一个巷子里时,迎面却也来了一辆轿子。 狭路相逢,总的有个人让路才行,然而看轿子规格,下人们却一时间不知谁让谁才对。 左姝静坐在轿子内昏昏欲睡,忽然珠儿在外面轻声道:“王妃殿下,对面是光禄寺太常卿虞不苏虞大人,咱们要让还是不让呢?” 左姝静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道:“虞不苏?” 总觉得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