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不断有山石泥沙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这是天灾,更有人祸。 秦达明早上一觉醒来,大概是早上九点左右。 “万志良把笔记本电脑找回来没有?”他起身后立即打电话询问孔二狗。 “没有。”孔二狗回答说。 “那一男一女抓住了没有?” “也没有。” 秦达明顿时火了,他在电话里把孔二狗臭骂了一顿:你们保安部是干什么吃的,十几个人对付一男一女两个毛贼,应该是手到擒来分分钟就能搞掂的事,居然忙乎了一晚上,既没有找回笔记本电脑,也没有摸着那一男一女的半根毫毛。这不等于是白白送给了薛凯十万块钱,擎天置业没吃着狐狸还惹了一身的骚。 当秦达明听说那一男一女带着笔记本电脑坠入了秀峰山的“天坑”,更是恼羞成怒,他下令毁尸灭迹,不得走漏一点风声。 万志良得到指令,带着人再次上山,居然在山顶上闻到了从下面升起来的烟雾,他调集两台大型挖掘机,从烟雾升起处挖山推土,在岩洞口上方的山边先行堆积了大量的山石和泥土,在大雨下得最猛的时刻,以排山倒海之势,一股脑地往谷底倾泻。 山石随着大雨冲刷出来的泥石滚滚而下,几十秒之间,便将岩洞的出口遮住了大半,等楚天舒冷雪感觉不对再想要冲出去已经完全来不及了,雨水又顺着堆积的土流进了山洞,紧接着浇灭了地上的火堆。好在睡袋和帐篷被楚天舒设置在岩洞相对较高的地方,才没有被流进来的泥水打湿。 更不幸的是,经过雨水浸泡的山体被挖掘机扰动之后,最后发生了大面积的坍塌,将岩洞的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在岩洞口封上的那一瞬间,冷雪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被铺天盖地奔涌而至的山石惊吓住了,还是对突然到来的黑暗产生了恐惧,她浑身抖个不停,又似乎因为发抖而羞愧难当,不由自主地扑进了楚天舒的怀里。 岩洞里一片漆黑,黑得令人窒息。 楚天舒摸索着想要再次去点燃火堆,但是,冷雪拉住了他,幽幽地说:“别生火了,那样会消耗掉大量的氧气,还不如就这样,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 楚天舒紧紧地搂着冷雪。 绝望的情绪也在一点点地咬噬侵蚀着楚天舒的信心和乐观。 两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将无声无息地终结! 冷雪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她悔恨不已,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她伏在楚天舒的胸前,默默地流着眼泪。 楚天舒抓住了冷雪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拂去冷雪的伤心欲绝。 “你恨我吗?”冷雪停止了啜泣,问道。 楚天舒无声的笑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了。他抱着冷雪,低着头贴住了她的脸颊,低声说:“不,我不恨你。其实,你不凶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这句话让冷雪的心跳加速。 “是啊,”冷雪无限感慨地说:“应该是六年前吧,也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谁呀?” “一个男人,一个和你很像的男人!” 第133章 死在一起 冷雪含着泪,给楚天舒讲了她与吴兆君的故事。 这是她尘封了五年的心灵第一次向外人敞开,如果不是身处绝境,或许她会把一段既美好又悲伤的情感埋藏一辈子。 楚天舒简直不敢相信,冷得像一块冰一样的冷雪曾经有过一段凄美的过往。 冷雪在黑暗中发出了感叹:“本来我以为我的生命与激情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可老天还是很眷顾我,让我遇到了你。我知足了,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死在一起,我真的很知足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果不是死亡即将来临,冷雪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楚天舒敞开心扉。因为她知道,楚天舒身边有很多比自己更适合他的女孩子,例如宁馨、白云朵、向晚晴,还有那个女警杜雨菲。 “冷雪,实话实说,我还有一些遗憾。我答应过仪表厂的那些下岗工人,我要尽力为他们谋取最大的权益,可惜,我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尽管楚天舒不想在这最后所剩不多的时间了让冷雪失望,但是,他内心的不安还是让他的语气透露出了无奈和伤感。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冷雪温柔地将她的手伸进了楚天舒的衣服,抚摸着他的胸口。 “别这么说,有你陪着,挺好。”楚天舒的手摸到了手电筒,刚一打开,光线就被冷雪用手遮住了。 “就这样,好吗?”冷雪柔声说。“我要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做一回真正的女人,楚天舒,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身上的丑陋。” 楚天舒将手电筒放在睡袋边上,也伸出手探进来冷雪的衣服,摸到了她后背上的伤疤,疼惜地说:“不,那不是丑陋,而是你勇敢光荣的印记。” 冷雪激动不已,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坚挺的胸口上。 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两个人的心跳像战鼓一样被擂得咚咚震响,又突然像停止了跳动似的一片寂静。 我爱她吗?我可以这么做吗?楚天舒突然扪心自问,毫无来由地想起了刘春娜和郑小敏,还有白云朵、向晚晴、杜雨菲和宁馨。 这场挣扎经过了可怕的几秒钟,却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想了,既然老天安排了他们要一起长眠在这个岩洞了,那么,就让我们融为一体吧! 是的,什么都不想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她们的生活无论精彩还是平淡,无论幸福还是痛苦,几个小时之后,外面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 楚天舒张开双臂紧紧地搂抱着冷雪。 冷雪的身体变得柔软起来,她“哎呀”了一声,在他怀里抖颤起来。 原始的欲望像点燃着的火堆里添上了干柴,忽地一下升腾了起来。 冷雪更紧地箍抱着楚天舒,恨不得要把他死死地与自己粘贴在一起,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会从身边消失。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与他一起合谋着努力着,要把他强行纳入自己的身体。 她突然仰起脖子昂起头,挺直了身子,在寻找着他的嘴唇。 他瞬间便理解了她的意思,快速地迎合着她,并立即以进攻的姿态用舌头寻找她的舌头,让它们缠绕在一起,时而相互肉搏,时而相互慰籍,彼此舔食共同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亢奋的气息。 她慢慢地浑身酥软了,像一汪水似的铺陈在睡袋之上,连带着他也坠落了。 两具身体紧紧地绞合在一起,一股电流同时穿过他们的全身,令人震颤而疯狂。他们还没有水乳交融,而融化在一起才是最璀璨和彻底忘我的瞬间。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感到了中间还隔着各自的衣物,几乎是同时急不可待地腾出各自的手来撕扯剥离着对方。 很快,两具因为血流奔涌而炽热的肉体,完全从限制与束缚中彻底解放出来了。 他一边亲吻她,一边把两只手抄在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细嫩光洁的皮肤慢慢地渗出汗珠,散发出好闻的体香。 那是春天土地的芬芳,没有任何娇饰与杂味的干扰,令人陶醉而贪恋。 很快,他找到了那片同样早已湿润而丰美的坡地,似乎正哼唱着无字之歌期待着犁铧的嵌入与耕耘。而他就是犁铧,锋利而坚韧。 进入的“扑哧”声是熨贴而令人心花怒放的,就像一块石头落在了厚实的土地上。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忘我中带着从容与自信,测试与体味着她的温度与湿度。 两个人的想法惊人的相似:既然是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激情,那就让它像花儿一样绽放得美好与持久。 他们在意念中的默契甚至超出了同床共枕很多年的夫妻,既懂得该在什么情况下体贴入微,也懂得该在什么情况下激烈逢迎。 很快,她开始载歌载舞了,与他一起沐浴在酣畅淋漓的爱河之中。 而他,早已忘了尘世的一切,一会儿像老牛似的哞哞负重前行,一会儿像年轻的豹子似的撒腿狂奔。 而她,一会儿被他带领,一会儿又冲到他的前面,挟裹与拉扯着他向着那美妙无比的高峰攀爬着、冲刺着。 她的清丽的娇喘在一瞬间唤醒了风和云,会际于山的顶端,呈现出只有使劲闭上眼睛才能看见的七彩霓虹。 他呢,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儿嘿哟中,突然感到一股热浪从腹下升起,迅速传递到全身。 电动车在飞驰,自行车在狂奔,一路冲向那山的巅峰。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那一刻,楚天舒与冷雪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发出了生命中毫无顾忌的呐喊:啊,啊,啊…… 呐喊的声音在岩洞中久久回荡。 慢慢地,他们真正的彻底的松弛了下来,激情一点点地消退。 他们几乎耗尽了积攒了一生的能量。 她绵软无力躺在他的怀里,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而她却搂抱住他的颈脖不放,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口上。 “谢谢你,老楚,我死而无憾了。”冷雪喃喃地不断重复着说。 极度的松软伴随着疲惫,带着极度的满足相拥入眠,渐渐进入了梦乡,深沉、温暖而甜美,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舒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空气中还遗留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他在黑暗中摸索,冷雪温暖光滑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 不会吧,难道死神还没有降临? 楚天舒有点难以置信,他碰了碰冷雪,喊道:“冷雪,冷雪?” 冷雪也已经醒过来了,她想要侧身抱住楚天舒,不小心碰到了右臂上的伤口,她用不太真切的声音说:“我的右臂好像有点疼。” 这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 他们还活着!还在那个被封闭了洞口的岩洞里! 楚天舒摸到了手电筒,手上的手表显示,现在是早上九点钟,也就是说,他们在激情之后,相拥着在睡袋里熟睡十几个小时。 冷雪用力抽了抽鼻子,从楚天舒手里抢过手电筒,兴奋地说:“空气还在流动,洞口应该没有完全堵死,我过去看看,你们坐着别动。” 过了一会儿,冷雪就回来了。 楚天舒急忙问:“冷雪,怎么样?” 冷雪有点失望地说:“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我用手扒了几下,就扒到大石头了,用力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冷雪,别急。”楚天舒略略沉思了一下,说:“洞口肯定是堵死了,但我们并没有窒息的感觉,是不是?这说明空气中还有足够的氧气,也就是说,这个岩洞还另有出口。” “对啊!天无绝人之路。”冷雪趴下身子,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地上。“楚天舒,你听听,是不是有潮水涌动的声音?” 楚天舒也赶紧伏下身子,与冷雪头靠头地挨着,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果然有轻微的水拍打岩石的声音。 “这个山洞和某条河流相通。”冷雪站了起来,很肯定地说。 “对!”楚天舒也非常的兴奋,他也站了起来,伸手搂住了冷雪。 “呀!”冷雪一声惊叫,她手里的手电筒照到了楚天舒赤裸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