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今天的额腾伊并不知道，正是因为琇瑜献药这一闹，使得郭络罗氏被各方人马盯着，使得安亲王对女儿和他亲事的犹豫不决，使得他性子行事不得不收敛，让他避过了几年后一场大劫难。

    “还有老大，老三，老四媳妇也一样，出去作客的时候绝不能因为家里出了两位主子就得意忘形，后院女子的枕头风的厉害你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莫因大意得罪那些女眷，八旗姻亲广泛复杂交错，谁家没有个亲戚钉子在宫里。”

    郭络罗·三官保别有深意的看着了三个媳妇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只不过没有触及他底线损害过郭络罗氏的利益他便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阿玛哈放心，儿媳一定谨记。”听郭络罗·三官保的话完颜氏、钮祜禄氏、舒穆禄氏三人吓得一身冷汗。三人虽然除完颜氏是嫡出另两人是庶出的，但却都是大家出身，在娘家也受过完整的贵女教养，哪能听不出公公话里的警告。

    三人虽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在家族大事上绝对不敢有算计。

    郭络罗·三官保再三的叮嘱家人低调，不得拖累宫里的主子，坐在一侧的五女儿惠宁心里嫉妒要命。她和四姐姐的生辰只相差一个月，可四姐姐是嫡出，她却是姨娘生的。两人一起参加选秀，四姐姐进了宫现在已经是贵人主子，而她却只能嫁给伊尔根觉罗氏庶出的七品小官。

    不过她一个庶出的女儿，而且还是即将出嫁的给家族带来不了什么利益的庶女没人会在意她的想法和心情。

    “瑜儿晋了位之前的事也算了，那老二的亲事是不是……”待儿女媳妇都退下后郭络罗夫人才略有迟疑的开口。

    说来除了担心宫里的女儿，六儿子还小，郭络罗夫挂心的就是二儿子的亲事。都快二十了，老三只比老三小一岁都当阿玛了，老二的婚期还没定下来。

    “不急，这事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老二的婚事安亲王府是不会提的，且等过段日子再说。”

    说到王府的七格格，想她那副病殃殃的身子还不知道能不生给老二生下子嗣。想句没良心的话，他都想着能不能再耗些时候，最好能将那七格格耗死嫁不过来最好。当然这些事他也只在心里想想罢了。

    “其也的事你别管，你想是想想进宫去怎么和女儿们说说吧”

    宫外郭络罗家的想法做法琇瑜不知道，此时她正怒气腾腾的看着在她寝殿内翻箱倒柜的雪梅。她知道雪梅在找什么，也知道她是奉了谁的命在找，只是没到雪梅竟然这么大胆敢翻她的寝殿。

    这些天雪梅总是有意无意的热量她的寝室，她还以为是她的多疑了。可是今天早上雪梅竟然找借口留在宫里，她心里几乎已经确定自己的怀疑。要知道是雪梅一向以她心腹自居，只要她一出去她绝对会跟在左右，可她偏偏今天留了下来。

    “小主，这雪梅也太大胆了！简直是目无尊卑！”雪枝扶着琇瑜站在寝殿外透过半阖的窗自然也看到正在殿里不知在找寻什么的雪梅。

    难怪小主不信任雪梅，有事总会支开她，原来小主早就怀疑雪梅了。不过想来也是，雪梅原来可是侍候宜嫔娘娘。元和殿她和其他宫人都是内务府分配过来，只有雪梅是宜嫔指给小主。就因为她原是侍候宜嫔的，雪梅平时对待他们总是一幅高人一等模样，事事使唤别人，引起元和殿上下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是她和雪梅一样是二等宫女她也没少被雪梅使过。只不过地翊坤宫有宜嫔压着大家不敢有敢怒不敢言吧。

    “小主，让奴婢去将她拿住，看她这回还怎么狡辩。”若不是小主压着，她早就冲进去将那小贱人来个人脏具获拿下来。

    一想到将老是高高在上模样的雪梅被押下颜面全无，面色惨白，不停的磕头求饶的样子她心情大爽。

    “扶我到外面走走。”

    看了一眼毫无知觉还在不停翻箱倒柜的雪梅，琇瑜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的变得十分平静，若不是那双杏眸中怒意未消还真看不出前一刻她差点怒发冲冠。

    “小主，难道您就这样放过她？” 雪枝惊愕看着琇瑜，语气中难掩的怒气。

    “怎么可能，本小主岂能放过这背主的奴才！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当然不会放过雪梅，只不过这事不能明着揭出来。

    且不说雪梅是贴身侍候她的奴才，若雪梅背叛她的事传出去那只能说明她御下无能，六宫妃嫔定会借机嘲讽她。更何况如今她刚晋位正在风头上，她可不想再往风头上再添势。

    再来六宫妃嫔都见过雪梅曾在宜嫔身边侍候过，宜嫔将雪梅指给她如今雪梅做出背主的事，那岂不是说宜嫔在算计她。

    同是郭络罗氏而且还嫡亲姐妹，相互算计，她丢不起这个人。她们姐妹之间的事两人可以关起门来暗中解决，但绝不能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这不仅是丢她们姐妹的脸面的问题，而是事关整个郭络罗氏一族的女儿的脸面郭络罗氏家族教养的大事。若是此事传出不，那郭络罗氏一族的儿女还如何说亲，以后郭络罗氏一族的女儿哪还有敢娶，更何况她家里还有两个未嫁的妹妹。

    所以她绝对不能冲动，不能行事不计后果。在这个时代家族的对一女人，尤其是在后宫的女人来说是何其重要。

    至于雪梅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不牵扯到宜嫔而将她除去，最好是借宜嫔的手将她除去。在宫里呆了半年了，她本就泠情的性情变得更加冷漠。在这宫里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你若不将别人踩下去就是别人将你踩下去。这一朝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看着栽在角落里开着幽蓝色的八仙花，那蓝色的花瓣被风吹飘落在昨晚雨后未干的泥泞角落里，琇瑜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另种也开蓝花的花，招来雪枝在她耳边低语。

    “等会你这么做……”

    ☆、恨难平各有谋算

    “承乾宫那边可是散了？”

    琇瑜边悠哉吃着点心边看着雪梅和雪枝两人整理内务府送来晋位赏赐和贵人位份的份例。不过她也能猜想到若是散只过也不久，要知道后宫若有人晋位其他妃嫔都会送礼给晋位之人。都这会了还有没哪个妃嫔遣宫人给她送礼。

    “小主，应该还没散，宜嫔娘娘还没回来呢？”虽然她很想高谈阔论一番自己的建议，但是瞥一眼一边的雪梅，到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着，过不了多久她看她还怎么神气得起来，哼。

    “雪梅你去瞧瞧，若是姐姐回来了赶紧着回来告诉我。”琇瑜自然看到雪枝的小动作，瞪了她一眼意示她不要太分过引起雪梅的注意。只不过雪梅心不在焉根本没在意到琇瑜和雪枝主奴俩的眼神交流。

    其实雪梅此时心里惊慌焦急不已，不仅害怕被琇瑜发现，更焦急的是没有完全宜嫔交代的任务，她将整人寝殿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宜嫔想要的东西。她着急着向宜嫔禀报，琇瑜让她出去等宜嫔再合她心意不过了。忙应了声礼行退了出去。

    琇瑜则继续琢磨着今天的事和康熙的心思。

    她从承乾宫回来都快大半个时辰了，记得自他读出乌雅氏封号是德字之后六宫妃嫔皆是大惊失色，差怒愤慨的目光恨不直接将乌雅氏的射死，至于后面伊常和马常在同样晋为贵人的旨意，大概除了马常在本人其他人没有听进去。

    显然康熙赐给包衣奴才出身的乌雅氏德字封号对六宫妃嫔打击太大以致没有注意到排在德贵人前头的靖贵人。至于琇瑜听乌雅氏的德字封号只觉果然如此。

    对于自已的靖字封号才惊觉意外！她是猜到自己可能会晋位，但没有想到这个历史除了对包衣出身的德妃乌雅氏和汉人身人的密妃王氏极大方但对其后妃晋位极吝啬的康熙竟然会赐封号给她，而且还是靖字封号。

    这一点她实在琢磨不透康熙给她用这靖字封号的意思！若说后妃封号古来自有贵惠淑贤德这些极好的封号，都是嘉赞女子德行美好的字眼，这也是六宫妃嫔对乌雅氏嫉恨的因为；而靖字意大，古书述有靖国安邦，安定，平和之意，这么大字意的封号用在她身上太诡异。

    且不提琇瑜这厢心里纠结，六宫因为乌雅氏晋位封号的事情再次低压甚至比之前更加压抑。显然康熙这一举动伤透了八旗贵女出身妃嫔的们心，整个后宫出了空前的寂静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啪……”一个雨后晴天青花瓶茶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佟贵妃看着刚刚赏赐下的首饰布匹，越看越觉得的刺眼。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德贵人，好一个德字。她进宫侍候表哥十数年，虽贵为贵妃但至今也只是没有封号的贵妃，可是表哥却给她身边的一个奴才赐德子封号，再次将她的脸面狠狠有踩在地上。佟贵妃从未有过的伤心和愤恨！

    “娘娘！”董嬷嬷看着泣不成声的主子，真是心疼不已。

    “嬷嬷发，你说表哥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伤透我的心。”

    “我知道表哥他皇帝，他有六宫几数妃嫔都忍了，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宠那个爬床的包衣奴才？”佟贵妃泣不成声的痛诉。因哭泣而哽咽沙哑的声间充满痛苦与不甘，她的里在充满了痛苦、委屈、挣扎，嫉妒与怨恨。

    明明知道她在意，却还在她宫里宠幸了乌雅氏；明明知道她最恨背主的奴才却还如此的宠爱乌雅氏；明明知道她不愿见到这个背主的奴才却还将乌雅氏安置在她宫里；明明只是个包衣奴才却赐给她历代四妃封号之一的德字封号；这一件件一桩桩是生生的将她的心揉碎了。

    董嬷嬷看这佟贵妃这般伤心，亦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她早就看出自家主子爱上了万岁爷，也不止一次的劝过自家主子莫要爱上万岁爷。董嬷嬷原是在孝康皇后身边侍候后，在宫里几十年了这宫里的女人事情看得比别人要透得多。

    在这宫里是容不下爱情的，尤其是爱上的皇帝的女人，爱上皇帝那就注定是悲剧。

    对于劝主子莫爱上万岁爷的话只怕主子是听不进去的，只盼主子能早日看清这后宫争斗，不然佟佳氏的希望在主子身上就要落空了。她是佟家的奴才，自然更愿意见佟家兴旺。

    “娘娘，只不过是个上不台面的贵人，您又何必那般在意她。”

    “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贵人，她是有封号的贵人，而且还是德字封号；只怕这胎若是生下个阿哥表哥就要封她一宫之主了。”

    满心嫉妒、怨恨、失望、伤心 、痛苦的佟贵妃失控的朝董嬷嬷怒吼，不过佟贵妃到底是佟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即使再生气再想发泄也没有大吼大叫，就是怒吼的声音也不大没有歇斯底里，不过很压抑听得更让人心疼。想越越怒、越想越恨，美眸也变得幽暗阴沉。

    “贱婢，以为怀着龙胎就了不起了，竟然敢在本宫面前得意，本宫倒要看看她能不能生出来。”

    “娘娘，您冷静一会。您是贵妃娘娘，您是这后宫之主是也越不过越您。别说是个包衣出身上不得台面的贵人，就是嫔位小主只要您想收拾她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再说德贵人得了这么个封号，六宫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嫉恨她，想要对付她的大有人在。娘娘您又何苦自降身份去对付一个小小的贵人，何不坐看她们相斗。

    再者她毕竟怀着皇嗣，您若动手让万岁爷查觉出来岂不是有损您在万岁爷心中贤良的印象，白白折腾了万岁爷和您的情份不是？”

    见佟贵妃听进去了，董嬷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做奴才难，做主子的心腹奴才更难，做事事为主子考虑、打算、谋划；在主子犯傻时谏劝主子的奴才难上加难。

    “娘娘，这次晋位的除了德贵人外，还有靖贵人郭络罗氏和伊贵人易氏、马贵人，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您是不是应该派人送礼过去庆贺四位小主晋位之喜。”

    见佟贵妃似乎忘了这茬，董嬷嬷提醒佟贵妃的同时不忘特别的提起靖贵人的姓氏。

    “是得送礼，多亏嬷嬷提醒，不然本宫都忘了这事。嬷嬷一会去安排一下让让奴才给四位妹妹送贺礼去，尤其是靖贵人，礼不能薄了，就从本宫的私库里挑几件好的添上。”

    发泄过后已经平静下来的佟贵妃又恢复了理智，同时也想起了比乌雅氏更肯威胁的郭络罗氏。

    见自家娘娘又恢复了仪态万千贵妃娘娘，董嬷嬷会心一笑，更加仔细的侍候主子。

    “娘娘，今天万岁爷明旨赏赐了您，今晚必是会到您来，奴才去命人备水侍候娘娘梳洗后好好休息一下，莫待晚上累着。”

    与承乾宫佟贵妃摔砸发泄不同，钟粹宫宫内一片静悄悄，弥漫着压抑有寂静。

    “娘娘？”苏嬷嬷看着请安回来一直失神发呆的主子忧心不已。

    苏嬷嬷鲜少陪荣嫔去请安，她多是留在宫里照看小主子，可是今天的事她也有听宫女说了，再说晋位旨意已经晓六宫。她对现在的自家主子虽不似以往那般了解，但也还是能猜到主子三四分的心思。

    这会儿只怕在为那德子封号而伤心呢。主子晋位嫔位时，曾有意提过惠淑贤德四字封号，希望万岁爷能在这四字子提一字赐封号给主子，可到底失望了。当初万岁爷赐惠嫔娘娘惠字就让自家主子伤心了很久，这会儿乌雅氏竟得了德字，哎。

    “嬷嬷别担心，本宫没事。”说着没事但美丽的唇形却勾起了讽刺折笑容。

    真是可笑，她觉得自己真真是可笑。想她进宫侍候万岁爷十数年，可谓是全心全意，不敢有半点大意；十余年中更是为万岁爷生过五子一女，最后得了个上不上下不下的荣字，排在惠宜之后亦是上不上下不下。自已心心念念的封号却被赐给了一个包衣奴才。

    可怜她还曾经以为万岁爷曾那般宠爱便是心里是有她的，那怕一点点也可；然如今看来自己就是一场笑话。果然还是额娘说的对，绝不能爱上皇帝，她到底是没的听额娘的话，白白伤了心。

    罢了罢了，如此也好，从今往后她便只是荣嫔马佳氏，不再是瑚图里；她不再是为那男人，而为了马佳氏，为了她的小阿哥。

    就在放下瞬间，马佳氏整个人的气质由内到外发了巨大的变化，若说以前她是一个爱慕丈夫的妻子，那现在她就是个在后宫挣扎的宫妃，一个美丽华贵，雍容端庄的宫妃。

    “嬷嬷，将那事吩咐下去。”夺了她在意的东西，若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说她马佳氏太好欺负了。生为额娘她总得为儿子扫清此障碍。

    算起来惠嫔算是六宫之中最无反应的的。她虽然心里也嫉妒，但是她心情也很清楚，就凭她封号是惠字，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将来不管谁晋位四妃，她这四妃之首是坐定了。

    既然万岁爷想抬举乌雅氏，她又何必与万岁爷过去。在后宫看的从来都是万岁爷的恩宠而不是看其出身。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董鄂妃能以寡妇的身份成为先帝爷的贤妃、贵妃、皇贵妃甚至死后还被追封为皇后；乌雅氏包衣奴才的身份可比董鄂妃好看多了。

    这后宫向来看的是万岁爷的喜好，只要得万岁爷的喜爱就算你是罪奴万岁爷也能将你奉成凤凰。

    不得不说惠嫔娘娘你真是神算，你家万岁爷还真将一个罪奴给奉了出来。

    与六宫大多嫉恨德贵人不同，宜嫔不但嫉恨德贵人更加忌惮自己的亲妹妹。

    离开承乾宫时宜嫔才发现在琇瑜早走了，顿时脸色变得极难看，心情也变得阴郁。

    她没想到万岁爷会提前晋封琇瑜和乌雅氏，而且还赐了两个极好的封号，竟是她的封号都比不上的。宜嫔是个极聪明的，虽然在承乾宫被乌雅氏的封号给气蒙了，但回宫的这一路上她想起了排在德贵人前面她妹妹靖贵人。

    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处境更加焦虑，她妹妹已经是有封号的贵人，以万岁爷这段时日对琇瑜的宠爱，若是诞下阿哥只怕会就会与她平起平坐了。

    她进宫时间比琇瑜长，侍候万岁爷、太皇太后的时候更是不比其他妃嫔少，她极清太皇太后对万岁爷后宫平衡的看重，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后宫之中同一族的姐妹同居高位的，更何况和她琇瑜还是样姐妹。

    所以她与琇瑜之间只能有一人可以上位，不是她便是琇瑜。

    “娘娘，是雪梅。”扶着宜嫔的雪梨最先看以了站在翊坤宫门口的雪梅。突然想到前晚上传的话，雪梨惊喜的低叫出来。

    “娘娘莫不是雪梅她找到了？”

    宜嫔果然激动起来，踩着盆底鞋的人脚步也快了不少。

    “娘娘……”

    “回宫再说！”打断上前说话的雪梅，在雪梨搀扶着快步进了翊坤宫。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找了？”才刚进寝殿宜嫔激动不已的盯着雪梅问。

    “娘娘恕罪，奴婢没有找到娘娘要的东西。”雪梅小脸惨白扑通的一下跪到地上。

    “没有找到，没找到你站在那干什么，你在耍本宫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