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乾启抽了口烟,“有什么好紧张。” “咦——”赵新意外,“挖墙脚的你现在都不在乎了?” 乾启看向他,反问道:“你觉得他了解宝珠吗?” “谁能了解她?”向诚接话,想到薛利被宝珠气成那样,摇头说道:“说真的,也就是你,搁一般人,这种女孩人家都不敢和她打交道。” 乾启想了想,觉得这话略实在,也说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宝珠有时是令人望而生畏。 向诚和宝珠打交道不算多,但也觉得,男人找这样的女朋友,一但变心,那真不如痛快自己了断了,一念至此,他忽然有些佩服乾启,“你敢喜欢她也不容易。” 乾启淡淡点了点头:“这观点很有新意,转头我会转告宝珠的。” “我错了!”向诚连忙告饶,大笑着搂上他,“不过这姓荣的总挖墙角也不是事,要不你和宝珠说说,交一次手,我猜他自己就退了。” “他又不是你!”乾启抬起皮鞋踢了下赵新的:“让你待客,你跑出来干什么?” 赵新隔着玻璃看里面的詹璐璐,“她正和那天电视台认识的女孩在聊天,我去干什么?” 乾启看了看他,忽然说:“别说我没告诉你,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要去和单明媚表白,还是摊牌,都赶紧的。” 赵新愣住! 半响才说:“我还没想好。” “你没想好是你的事,我总不能一直等着你。”乾启说,语气少有的毫无商量的余地。向诚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难道乾启等不及要表白了? 就见乾启灭掉烟,才抽了一半,又说:“其实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喜欢的是她,还是喜欢着心里想象中的人!” 赵新茫然地望着乾启,一看就是压根没想过这事,向诚说:“你也得抓紧点,到底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一年一年都不见面,喜欢的也确实有点飘渺。” 赵新说不出话来,他真的完全没这种打算,只想着自己一直喜欢下去,表白是要挑时机的,他看向乾启,略不服气地说:“为什么突然催我?那你自己怎么不表白?” 乾启靠向身后的围栏,意味难明地看着他,这种眼神令赵新更为茫然,好像自己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片刻,乾启看他实在是不明白,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觉得宝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和男女朋友有区别吗?” 人家俩同来同往,低调但是亲密,这种亲密感是一目了然的。 赵新顿时傻眼! 向诚也有些恍然大悟,推了把赵新说:“赶紧进去待客去。” 赵新迷迷糊糊走进去,还在想着乾启的话,乾启这样催自己,他如果不是为了表白,那难道是打算和宝珠结婚?他这样一想,忽然生出一种孤单的恐惧感,这是感觉小伙伴一下跑的太远,自己徒然发现自己还没有起步,或者是永远也赶不上了的恐慌。 他茫茫然地坐下,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侧头一看,是詹璐璐正拘谨地坐在他身旁,好像在躲什么人,他抬头一看,门口新来了客人,是一个年轻男人,他一想,认出了这是宝珠的弟弟。 詹璐璐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今天并不知道又宸会来,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他了,这样与心上人乍然相逢,真不知如何是好,只看到赵新坐在对面,她想也不想就躲到了他身后,现在恨不能有根柱子,把自己遮严实了。 “你喜欢宝珠的弟弟。”身边忽然一个声音低问。 心事一下被喊破,詹璐璐大惊失色,惊慌地一抬头,正对上赵新,她连忙看了一眼又宸,乾启正走过去招待他,还好他没有发现自己,詹璐璐心慌的几乎要跳出心口,顾不得赵新刚才的话,她左右看着,希望能有个能反光的东西,让自己照照,自己现在的形象怎么样? 这个宝珠,早知道要见喜欢的人,她一定会加倍的打扮一下,今天还以为只是几个人,她连新衣服都没有买,身上这条裙子也不够漂亮。此时真是后悔死了。 赵新看她惊慌地像只小鹿,那种看到喜欢的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没人再比他更为了解,他看着这女孩,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同命相连的同情感。 “一楼很多房间都是空的。”赵新低声说,詹璐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向房间跑去。 詹璐璐随便推开一间卧室门,里面没人,床铺整齐奢华,她连忙冲到镜子前,拿出手袋,翻出里面的化妆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拿着粉扑的手都开始抖。 自己明明那么想见他,为什么见到了要这么紧张?真是没出息! 她有些懊恼地扔下粉盒,一下坐在了凳子上。 ****** 这是又宸第一次见乾启,乾启一边招呼他,一边派人上去找宝珠,对着他说道:“你姐姐上面有客人,我们在这里稍等她一下。” 又宸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心里怪怪地,想问他是谁,提到自己姐姐的语气很亲昵,但又觉得,如果要问,不如问自己姐姐,正想着,就看到了宝珠从楼上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俩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话。 荣耀钧正好要走,宝珠就下楼来送他,看到又宸她笑了笑,说道:“你先自己坐一下,姐姐马上回来。” 转头对乾启说,“荣先生要走了。” 俩人一起去送荣耀钧,乾启眼明心亮,看到荣耀钧手里还拿着应该给宝珠的礼物,又看到他把东西顺手交给了小武,更为不解,看着电梯门合上,他才转头来问宝珠,“他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又带走了?” 宝珠侧头笑看着他,“你想我收下吗?” 本来是普通的问题,却因为她此时的表情,令乾启忽然觉出一种幸福感,他伸手用拇指挨了下她的脸,“我只想你收我一个人送的礼物。” 宝珠失笑,转身向内走去,“项链是你送的,裙子也是你买的,你总不会还想买鞋给我吧?” “送鞋怎么了?”乾启忽然想到赵新,那人经常给人送鞋。 宝珠脚步一顿,转头回来看向他,神色狐疑地打量,“男人给女人送鞋,一辈子被踩在脚底下!你不会给女人送过鞋吧?” “怎么可能是我?”乾启连忙伸手拉过她,“这么没出息的事情,自然是赵新干的。” “出卖朋友,乾四爷您真不仗义。”宝珠调侃他,乾启说,“咱们俩一个人仗义就可以了。”靠近宝珠低声说:“时间不早了,要不现在就散了吧?”他们说过的,晚上单独给宝珠过生日。 宝珠拉起他的左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八点半都没到。” 乾启趁机拉住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里,低声说:“时间过得太慢了……” ****** 做成花瓣型的蛋糕上,二十四只蜡烛已经燃尽,蛋糕却大半没有人动,旁边的服务生,安静而快速地收拾着。 元首套房的卧室里,宝珠坐在梳妆台前面,她今晚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才回家。 她低头按着手机,里面有个电子的记账本,上面有她的存款情况,看了一会,她抽了口凉气,“真穷呀。”放下电话,左右看了看,觉得在这地方过生日都贵了些。 乾启推门走进来,“看什么呢?” 宝珠若无其事放下电话,“赵新把璐璐送到家了吗?” “已经到了。”乾启看得旁边桌上堆着礼物,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把下面的一个盒子抽出来,“这份礼物是薛利送的。” “这么郑重交给我?”宝珠伸手晃了晃那盒子,“怎么也这么轻?” 乾启靠在沙发上,手搭在她身后的位置,“看看。” 宝珠拆开包装纸,盒子一开,里面是份文件,“他送了套写字间给我?”宝珠惊讶,“为什么送这么重的礼?” 乾启背书般地说,“薛利让我说,你送他的那高仿,省了多少钱不说,现在还因祸得福,这写字间也是个几十万的东西,让你放心收下,以后大家没拖没欠。” 这样说也有些道理,但薛利是乾启的好友,宝珠一点不想沾他的光,说道:“他知道我帮他买的那东西花了不到二十万吗?” “当然。”乾启坐直了身子,顺手把宝珠手里的文件拿去一边,“大家图个心甘情愿,你帮了他的大忙,其实这写字间也没多气派,有了办公室,就更像一个公司,你放心收下吧。” 宝珠想了想,“那我就收下了。” 乾启又趁机说:“里面的办公家具,向诚说他们包了。” 宝珠瞪大了眼睛,“这么实在?” 乾启笑着点头,“不然他们送什么?”他看向宝珠,那红纱做成的荷叶边领子,是文艺复兴时期最常见的样子,时髦而华丽,他第一次见到这衣服,就希望可以看到宝珠穿在身上,他伸手摸上宝珠的头发,低声说:“你不问问我送什么礼物给你?” 宝珠低头去拿另一份桌上的礼物,也不知是谁送的,“你已经送过……我都穿在身上了。” 乾启的手指一动,她的头发就缠在了食指上,他柔声说:“那不是我想送的。” 宝珠挪了下身子,却发现身上的裙子被乾启压住了,她说:“你挪一下。”伸手去拽那轻纱的裙摆。 但听乾启极轻地说:“你闭上眼!” 宝珠不明所以地抬头,却徒然脸颊一软,她呆愣愣地看着那刚远离的俊颜,一时都忘了反应。 乾启的左手,轻轻摸着自己刚亲过的地方,靠近她的耳边说:“这才是我想送的,我最珍贵的,初吻!” 简甄宝珠,顿时凌乱了。 第136章 夏听音 曾经的简妮,二十三岁没出阁,那也算是“高龄”了,那个年代的男人都结婚早,到了二十三岁的男人,很多连姨太太都能有几个,作为一族的脸面,又是坐过洋船见过世面的,简妮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应该委屈自己,为什么人家洋鬼子才娶一个老婆? 所以从求亲的踏破门槛,到最后没人敢上门,简大掌柜对她的亲事都绝望了,如果知道隔着小一百年,会有个男人对自家大姑娘说,“这是我的初吻”,老头子估计都能从土里蹦出来。 这大概也就是宝珠此时凌乱的根源,按理说,过生日亲个脸也没什么?人家是见过世面的大姑娘,可是,一个二十四的人,忽然给自己说这么一句话,那实在太惊悚!宝珠觉得自己应该恼羞成怒或是借故恼羞成怒一下,不然太尴尬…… 于是她猛然站了起来,“刺啦——”一声,衣服的荷叶花边还压在乾启的西裤下面,一部分依旧连在她的衣裙上,宝珠看着那空了花边的一段纱裙变成了毛边,又看向乾启…… 这下糟糕了! 乾启反应快,赶忙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花边胡乱到她手里,“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好看的裙子……唉,我出去看服务生收拾的怎么样?”赶紧地闪人。 关上房门,乾启拍了拍心口,长出一口气,原来这事情想着容易做着难,简直心跳一百八! 屋子里,宝珠还看着那花边,生平第一次站成了化石! ****** 清晨,平安坊刚开市。 麦子站在门口扫树叶,快要入冬了,树上的银杏叶越落越多,每天早晨都得扫。赵老三坐在门口,右手端着一个紫砂壶,和隔壁餐馆的老板聊着天。 “赵老三,那个网上说的元青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隔壁的老板问他,现在那个元青花火了,也有人爆料,最早那元青花是拿到“甄宝斋”来验的,而且当时是“看真。” 赵老三对壶嘴抿了口茶,笑着说:“过段时候就知道了?” “怎么还要过段时候?”那老板让伙计搬了张椅子出来,也坐在外头,“咱俩是老相识,说点内幕?” 赵老三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能说,东家的事情,不敢乱说。” 那老板掏出香烟来,递一根给他,“我听咱们坊上的人说,那东西原来的藏家姓袁,现在已经发财搬家了?是不是真的?” 这又是一个一夜暴富的神话,古玩圈里喜闻乐见,隔几年,总需要这样的故事刺激一下大家,常年打眼花冤枉钱交学费的,仿佛都可以从这剂强心针里找到勇气。 看到别人一朝富贵,也是自己的一个希望。 身边人的梦想成真,那才接地气。 赵老三接过香烟,慢悠悠地说:“这么说,那元青花真的火了?” “这不废话?”隔壁的老板觉得他不仗义,“被安城第一瓷器专家打眼的元青花,能不火吗?” 赵老三捏着香烟,笑的更高兴,看着麦子手里的大扫把,划拉着地上的银杏叶,沾了水的叶子黏在地上,他说:“麦子,顺手把隔壁的门口也扫扫。”却还是绝口不提那元青花的事情。 麦子应着,干脆多走了两步,从街边开始扫,刚扫了两下,隔着两步的马路牙子边,一辆白色的轿车停了下来。 后面的门一开,宝珠从上面走了下来。 麦子和宝珠问了好,看她往店里去。回头看那车还没走,他没见过这车,就觉得漂亮,勾着头一看,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分别坐着俩男人,冷眉冷眼的样子,他连忙低头继续扫地。余光看到,老板进了店,旁边的车才慢慢的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