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当父母的关心子女,这行为也没什么不对,但是连生活习惯都问到了,那一定还有服务生帮忙监视,怪不得父亲今天这么肯定自己和宝珠没事,不过此时追究这个也没意思,所以乾启只是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乾世礼略无奈,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做父亲的自然会好奇,就是问了问而已,还给自己摆脸子,“当父亲真难呀。”他感慨。 乾启不满地看着他,明知道自己心急还说这些。 乾世礼何尝不知,可这件事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说出来有些残忍,他实在不想看到儿子失望难过的表情,他伸手挪了挪那个相框,说道:“其实爸爸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你们还小,现在也忙,实在没精力,更加不值得去浪费时间应付这些事,而且就算你防备两年三年,也难保不会有松神的时候,你现在再见她,或是再表白,都是雪上加霜……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过上一段时间。” 乾启望着父亲,明明知道父亲说的对,可却没法赞同,不见面,空个半年,一年,就算贾承悉想造谣诽谤,也只能是胡说八道,自己不见宝珠,贾承悉就再也没有伤害她的借口……可是那是自己的宝珠呀,一天不见他都睡不着觉…… 就听乾世礼又说:“如果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的感情,学会呵护,这世上多的是有心人,当你妨碍他们的利益时,一个小失误,也可以掀起一场大风波。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想娶她,你就得想的更长远……如果你们俩现在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那么以后,这名声就会一辈子跟着你们。” 乾启眼定定地看着父亲,结婚,父亲已经想到这么远了?这是答应的意思吗?人都没见就答应?这才是童话故事吧。 心中巨大的悲伤和快乐同时冲击着他,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乾世礼看到儿子傻呆呆的样子,想戏弄他两句,又实在不忍心,第一次恋爱的傻小子,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觉得儿子还真像自己,耐心地又说道:“……所以,你们一辈子的路还那么长,你不是正好要去欧洲搞你的瓷器生意吗?咱们家是正经的生意人,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最多就是打他一顿出出气,可要是积怨太深,他存着一口气也是死死咬着你不放,实在不值得。” 乾启站了起来,摇头说:“爸,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不能……你不知道,宝珠就是一个人,她没有朋友,唯一亲近的除了我,就是她的保姆。我喜欢她,但更是她的好朋友,如果我离开她,她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他不能,不能放手让她一个人,像从前一样漂泊无依,他真的做不到! ****** 车开到平安坊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店铺多关了门,挂上了木头门板,新店门口,向诚的车停在那里。 三个人靠在车旁,赵新手里拿着两串烤肉,显然是没时间去吃饭,在这里凑合。 乾启把车靠在向诚后面停下,赵新一看是他的车,早扔了烤肉,跑过来说:“还没出来,这都整整一下午了,连饭也没吃。” 乾启嗯了一声。 赵新又忙说:“你也别急,刚我们仨商量了一下,他要是再胡说就让他破产,等他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没空生事了。” 乾启说:“这事我有数,你们别管。” 向诚说:“其实不是多大点事,他现在不知道自己惹了谁,不行明天给他爸通知一声,他脑子不清楚,家里该有清楚的人。” 乾启摇头,“回头再和你们细说,我先看看她去。” 夜晚的风,苍凉而无情,他站在楼下,看着二楼,书房在另一侧,那是单独给宝珠来的时候待的地方,他静静地凝望了一会,说道:“我打电话让保姆阿姨来开门。” “有保姆电话你怎么不早说?”赵新低喊。 “给你说又有什么用。”向诚一把把赵新揪回来,“小启来了咱们车上等去。”又对乾启说,“要没事给个电话。” 乾启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保姆阿姨的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保姆阿姨提着一个大塑料袋走出来,“哎呀乾先生你总算来了,我这赶着回家也不敢走。”有老公孩子等着要吃饭呢。 乾启点头,“那你去吧,今天谢谢你。” “这说的什么话,那甄小姐交给你了。”保姆阿姨拿着东西,急急地向家冲去。 乾启推开门,屋里没有收拾,门口的地上有血,再走两步,墙边的圈椅前面有打碎的花盆,依旧温润玉色的玉兰花落在地上,一个不伦不类摆在中间的圆凳。 他向二楼走去,有点急,自己耽误到这时候才来。 走到书房门口,他却定住,忽然有些紧张,屏住呼吸,听不到动静,停了好一会,才轻轻敲了门。 “进来。”里面是她平静无波的声音,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挨上门柄。 屋里开了一盏灯,书案前的,她坐在那里,又是在写字,听到门开了,她头也没抬地说:“你来了。” 乾启慢慢地走过去,细致地打量着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宝珠放下笔,望向他,突然问,“你去干什么了?” 乾启一愣,她从不会这样问他的,这样直接,这样目的性极强的问他,但他不能说,如果说贾承悉去找了自己父亲,宝珠一定接受不了。曾经一度她最怕连累自己。 他说:“我从外地才赶回来。” “贾承悉找你了?”宝珠说,十足十肯定的口气。 乾启:“……”她怎么知道的? 宝珠没再缠着这问题不放,忽然低头又拿起笔,慢慢地说:“……今天一下午,我想了很多,其实当初,我可以用一种更温和的手段,让他心甘情愿的离婚,但我当时做错了,他被逼着签字,口头答应,心里从未释怀,所以才埋下了祸根,这件事才令我意识到,人再是算无遗漏,也有不能掌控的时候。” 自己离婚的时候,还是太急了,所以没有了解透彻贾承悉的真实性情就下手,这是个失误。 乾启说:“那是他卑鄙,离婚了还想掌控你。他觉得你就是他的,离婚了也是他的。” 宝珠抬起头来,“那就是说你见过他?”不然怎么这么肯定说出这些话。 乾启知道自己上当了,心中猛然涌上不安,这时的宝珠,好像他曾经认识的那一个,时常半真半假,令别人搞不清什么时候会被套话。 她总是说说笑笑间,把人就坑了,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宝珠已经变了很多,和自己在一起的她,一点一点卸下防备,是另外的一个样子。 宝珠看他依旧不说话,低头又再落笔,下面的一分钟,安静到乾启仿佛可以听到毛笔划过宣纸的动静,他凝望着宝珠,看她低垂着眼,心里在想什么,他再也猜不到,想到宝珠的手段,他又忽而开始担心她,“宝珠——你会不会……”他不知道怎么说,“我知道他做错了,可你能不能交给我?” 宝珠把笔放下,顺手把写好的字放去一边,“你错了,我不怪他,丛林法则一向是这样,人性如此,越是进步的社会这法则就变得更邪恶,隔着互联网,和自己无关的事情都要打着正义旗号人人得而诛之,只不过是墙倒众人推,把自己的无能用来欺负比自己更加弱的对象。所以今天他虽然歪打正着,也叫本事,我没准备和他计较。” “不计较?!”乾启简直不敢相信。这哪里会是宝珠说的话。 宝珠说:“那有什么办法,我答应过一个人,再也不用偏激的手段,我对朋友说过的话,都会算数。” 乾启望着她,定定地说不出话来。 宝珠低下头,知道也许今晚过后,两人很久都不会再见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见面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所以自己,再也不能让他担心。 ****** 致祥居, 早过了平时该回家的时候,荣耀钧却还坐在那里,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小武忍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 荣耀钧收回思绪,反问他:“做什么?” “今天那事呀,不想办法做点什么?”小武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他下午在想这个呢。 荣耀钧指了下旁边的柜子,说:“能做什么?做什么都是错,贾承悉现在一心觉得自己戴了绿帽,我们再出现,哪怕只是用上次的方法敲打贾华源,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也都只会给宝珠添名声。” 小武打开柜子,里面是一个小酒柜。挑了瓶酒,转身把酒杯递给他,荣耀钧接过放在桌上,脸上有些少有的凝重,说道:“也许是我害了她,她离婚办的太急,男人心里不想离,才会有今天的事情。这世上,让人妥协容易,让人心甘情愿却难。” 小武说:“那人整个就是杂碎,没见过这样的男人。” 荣耀钧淡淡说:“也许心里还是放不下。” “你为什么不能帮忙?”这是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在小武看来。 荣耀钧说:“他们毕竟做过夫妻……”难听的话他没有说,万一有什么把柄,私房照之类的,如何防备对方不使坏。 但必须把利害说清,转而说道:“韩临正表妹那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小武一心惊,怎么提起这个? 那女孩,分手被男朋友报复,ps了一堆艳照放去色情网站,现在的ps技术天衣无缝,女孩百口莫辩,简直能要自杀,还好家里有些人脉,网上的照片没了,不知道别人家的硬盘里还有没有,这事,可伤了那女孩子一辈子,人现在还在国外呢,再没谈过一个男朋友。 荣耀钧点到即止,这个世界丑陋的真相他们见过太多,如果是想保护一个女人,手段身份权势都不是万无一失的。 明枪易躲,暗箭怎么防 但心中还是有些自责,“我们什么都不做,他蹦达几天没意思,自然也就放开了,离婚毕竟是他们夫妻的私事。我当时不应该插手。” 现在不能一错再错。 小武说:“可这样也太霸道,宝珠还没个交友的权利了?” 荣耀钧站起来,拎起椅背上的西装一甩,“这有谁在乎,人家想挑毛病的时候,没错都能挑出来。” 小武看着桌上那杯酒,看荣耀钧的样子又像要走,有点搞不懂,放下杯子追问道:“那她一个单身女人,照你这样说,安全都成问题。” 荣耀钧穿着衣服说:“这你放心,那边一定会处理的。我们什么都别做,做的都是错!她是聪明人,能保护好自己。你派人偷偷跟着就行。” 小武想了一下才明白,“那边”指的是乾启那伙,也拿去外套说:“这还好点,我还以为你真不管呢。” 荣耀钧说:“别被迁怒殃及就是万幸。” 可没过两天,荣耀钧还是知道自己被殃及了,那人,竟然连这店也嫌弃了!~ 第109章 午夜 在那间宝珠最喜欢的咖啡馆里,早已经歇业大洋,但二楼依旧灯火通明。从楼下望去,只能看到水晶吊灯绚烂,通顶的书架摆满欧式厚皮的典籍,隐隐还有几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什么?”赵新把手上的筷子一扔,“你说你爸建议你们分开?” 坐在对面的乾启看看他,又看看周围的向诚,薛利,还有刚刚赶来的周达,知道说出来他们会惊讶,可也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一根根拿起桌上的筷子,并在一起递给赵新,“先吃饭,你不是说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吗?” 赵新接过筷子,“你这事情不解决,我总心里不踏实。”从两天前出了那件事,到现在才有机会见到乾启。但没想到乾启终于有了决定,却是要随他爸的建议,去欧洲。 “你这决定太突然,我都有些接受不了。”他说,痛苦如果不曾解决,长夜就永无止境,不能见到爱人的痛苦,只有自己体会的最深,“小启,你不知道……”不知道,那是如何难熬的日子,一天可以漫长成一年,自己单恋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们。 向诚也说:“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乾启看向他,忽然又看了看周围,说道:“你知道吗?宝珠特喜欢你这家店。” 向诚一愣,说这干什么?但也有点高兴,“真的?”这是自己没去公司上班之前,心血来潮之作,这两年都来的少了,不知道原来宝珠还来过,说道:“宝珠的审美那是没说的,没想到她还来过这?” 乾启浅笑,带着怀念,说道:“我们才认识的时候,第一次单独出去,后来有人忽然打电话约她见面,就是在这里,我送她来的。”想到那一天,连空气中橡果树木,干花的香味似乎都有些发甜,“不过现在想起来,谁约的她,我倒是不知道。” 看那语气中满满是怀念不舍,向诚有些心酸,这俩人,真是好事多磨,每次有机会走近的时候,就被迫越退越远,他说:“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你们俩分开不是个事。宝珠现在单身了,这不是给那姓荣的机会吗?” 乾启摇头:“她已经把店放出去转租了。” “这手脚可够快的!”赵新惊讶,“那地方薛利说可好了。” 坐在稍远位置的薛利,把视线从手提电脑前移开,“是不错!” 周达插嘴道:“我怎么觉得,宝珠是‘富贵浮云一场空’的命!” 几个人立刻怒视着他,死乞白赖打电话非要来,来了还说风凉话,“欠揍!”赵新说他。 周达大呼冤枉,:“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看看她,住个房子不踏实,一次次搬家,弄点钱也留不住,蹭蹭蹭往外散,和散财童子一样。” 乾启失笑,“别胡说,那是宝珠不在乎。” 赵新却不满,忽而想到过年那天在法门寺,周达当时说的话,骂道:“都是你个乌鸦嘴,大年初一的不说好话,现在好的没灵坏的灵了。” 周达更觉冤枉,“我是过来人,实话实说罢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向诚打断他俩,看向乾启,“薛利那正查他家的资产呢,我不信,等他弄清楚现实,还敢找事。” “他现在就算忍气吞声,难保以后不会更恨宝珠。”乾启说,“我想了整整两天,还是我爸说的方法最保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不见面,之前的一切就会淡化成捕风捉影。姓贾的其实并没有证据,他就是一时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