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现在人家乔医生说了句没事，就走人，她可急了。 穆荩九对于这个结果半点惊讶也没有，在这之前，自己已经确认过了。 乔琛在门口顿住，蓦然回身，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穆荩九，“你烧了什么东西。” 穆荩九与李妈同时愣住。 ☆、第二章：未婚夫？ 穆荩九心口一突，暗道这个军医眼神嗅觉真灵敏！ 穆荩九呐呐地摇头，在任何人面前，她的形象就是不多话。 乔琛锐利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偌大的房间，确定无异后才离开。 李妈神经没有这么细，没将乔琛的举动放在心上，一门心思就想着荩九的脚伤。 李妈大皱着眉头回房里，“九小姐，还是到医院做个检查吧，这么拖着，要是耽误了你的腿，可是会影响着你的一生啊。” 因为荩九坚持不去医院，李妈才会自寻乔琛过来探看。 不想却得了这样似是敷衍了事的结果，李妈心底里终是担忧。 荩九本身就性子怯懦，不爱说话，患着严重的自闭症，前一世，就是姐姐为了一件小事将她推下楼也不敢吭一声，这条腿废了也是闷在心里，不敢哭不敢闹，她不敢委屈，因为在这个家里，她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废物。 “李妈，乔医生说没事就应该是没事，家族里出来的军医，难道你还怀疑不成。”穆荩九这才有时间去观察自己突然完好的右腿，发现无半丝的瑕疵。 纵然之前确认过了，荩九还是被完好无损的右脚惊住了，只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一个四十岁灵魂突然跑回二十多年前，跟着她半辈子的瘸腿不见了，多年的自卑也随之消逝，此刻，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李妈愣愣地看着穆荩九，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人。 穆荩九回头发现李妈满眼湿润，心中一动。 “李妈，你看，我还能走路呢！”怕是她不信，穆荩九还特意的在她面前走上几步路。 李妈担忧的心也随着她的走动松动了下来，眨着温润的双眼，频频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九小姐，你快坐下，我给你下楼做点吃的拿上来！”平常时荩九一天说话都不会超过二十个字，今天破天荒的说这么多话，而且，李妈总觉得那一瞬穆荩九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一时瞧不出哪里不同了，但李妈心里对已经有开明迹象的荩九欣喜不已。 穆荩九听到吃的，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肚子，点头。 她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面的千金小姐，在外边住的时候，她所有吃住都跟平常民工没有区别，很多东西都需要她自己亲自去动手，没有人会帮着她。 李妈这才忘了要上医院的事，忙跑下楼去准备一些简单的饭菜给饿了半天的九小姐吃。 屋内又陷入一片寂静，趁着无人，穆荩九慢步走到全身镜面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瘦弱的白衣少女，穆荩九禁不住地轻轻抚上她精细的小脸，带着震惊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年轻时的自己。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十几岁时的模样了，如今似做梦般站在这里，心头仍是不踏实。 对比着任何的一个家族成员，穆荩九算是最为奇葩的一个。 说到她的名字，在豪门圈里，尽九这个名字没少被人拿来嘲弄。 她脑袋笨，反应慢，性子温吞不争，不爱说话，她就是一个不适合在豪门圈里混的豪门！ 因为父母希望生个男孩，却连着八个女儿之后还是个女儿。荩九，意喻着女儿尽在第九个。 然，荩九却偏偏是个女孩。 之后，父母也懒得再重新改名，直接给荩九用了此名。 而在穆家，有一套很残忍的“生存法则”，穆荩九的父母是看出荩九无法融入这样的豪门家庭，只能允了她在外边过着平民式生活，从她十八岁开始就干干净净的脱离了家族，没有人会挽留她，家族用不到她做出贡献，以她“拐脚九”的绰号，豪门子弟压根瞧不上她，连豪门联烟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来做了。 在穆家这种神秘大家族里，多得是姐妹，男丁却少得可怜。 并不是生不来男孩，相反，在穆荩九十几岁之前见过很多堂哥堂弟，叔叔伯伯……自穆荩九脱离家族半年后，就开始频频参与无数次黑色葬礼。 想起上一世，穆荩九鬼使神差地抬起自己的右腿。这一世，腿没废，是不是代表着，她不会再安着上一世的平凡轨迹活下去？ “听说李妈找了乔医生来看过了，没废！” 身后徒然响起女子尖锐的声音，正聚精会想事的穆荩九被唬了一下，她停住动作，受了惊吓似的回身。 “小九，爸妈那里你应该知道怎么说，要不是你乱拿我的东西，我至于会将你推下楼吗？以后我的东西，你少碰！”站在她门口的少女灵眸一转，细眯着注视呆呆愣愣的荩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穆荩九似未回过神来，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八姐，有很多年了吧，自己没有再感受到家人对自己投以的厌恶眼神。 就算是此后自己参加葬礼，也是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默默地参与过程，默默的离开。 穆荩九在心底里漠然笑了下，这就是自己的姐姐啊，明明自己最弱小，却是常被欺负的一个。 没理会穆棱歆，荩九转身拿起放置一边的衣物走进洗手间，将她的噪声隔离。 穆棱歆有些不可致信地瞪大了眼，她还是自小受人欺压丝毫不反抗的小九吗？ 要是以往，穆棱歆这种眼神，这种态度一摆出来，荩九就会缩成一团，拿着一双可怜兮兮的黑眸瞅着她。 可现在这个细微的举动，让穆棱歆有种错觉，小九有些不一样了。 但以往欺凌惯了，穆荩九这种反抗的举动更让穆棱歆怒火腾升，踩着小高跟鞋哒哒的来到浴室门，啪啪啪的几声大力敲着门，“小九，别给我装傻，不想找麻烦事，就放聪明一些。” “九小姐！安少爷来了！你赶紧下楼去见见，他正……”李妈欣喜的笑容在进门刹那僵白，对上穆棱歆吃人入腹的凶狠，不由颤了颤，马上规规矩矩的。 里边正穿衣的穆荩九动作微微顿住，隔了半响才想起这位唤作安少爷的人正是父母指给自己的未婚夫。 上一世，也是这一天…… ☆、第三章：让婚？ 穆荩九跟在穆棱歆身后下楼，平常时安静异常的大厅传来清清浅浅的笑语声，还有男子低沉温和的应和声，气氛和熙得让穆荩九步伐微滞。 跟在后头的李妈，满眼的担忧。 穆棱歆满脸笑容，周身充满了亲和力地快步走下楼，客厅里马上响起了她清脆甜美的声音，“五姐！安哥哥！” “棱歆，小九呢？”穆咲郁从真皮沙发上坐起身，顺着穆棱歆的身影往后看，没见着穆荩九疑惑了下。 穆棱歆耸耸肩，一身轻松地坐在魏以安的对面，随手拿起一颗黑葡萄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穆荩九慢步走下楼，正好迎上穆咲郁投来寻视的目光。 “小九！” 穆荩九怯懦地冲自己的五姐笑了下，尔后站在穆咲郁面前，像一个随时准备受训的孩子，模样极为楚楚可怜。 穆咲郁叹气一声，走过来，慢慢搭过她的手，说道：“小九，有件事或许说出来会刺激到你，但是，我和以安是真心相爱的，你能明白我想要说什么吗……” 穆荩九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怯怯地点头，“明白。” 穆咲郁似也没有指望她能懂，她不过是将荩九当成姐妹，在得到家族的同意后，她才和魏以安过来说明，也是怕这个爱恋魏以安的妹妹彻底的死心，别净在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听说今天棱歆的东西就被动了。 穆咲郁对待这个怯懦的小妹，半点同情怜悯心也没有，只知道，她得防着荩九窥视她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婚姻。 这时，坐在沙发上不语的男子终于笑着站起了身，有种居高临下地看着穆荩九，“荩九，虽然我们做不成未婚夫妻，但你永远是安哥哥的好妹妹！” 穆荩九平静地点点头，仿佛面对魏以安，她头颅压得更低。 穆荩九的动作，让一旁看到的穆棱歆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五姐，小九这么小，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他们也真是，干嘛乱牵红线，弄得这么麻烦。要不是因为看到她可怜，爸妈才不会乱给她指了安哥哥，弄得现在五姐你很是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姐你挖了自家亲姐妹的墙脚呢。” 穆棱歆话落，厅中的两人均是面色僵白。 魏以安面色沉沉地冲着穆棱歆道：“棱歆，胡说些什么，之前是他们长辈有些胡来了，现在不过是纠正这个错误而已。”天知道，他为了说服穆家人和魏家人，费了多大的劲。 穆荩九可是贵门圈里的笑话，若他真的接受了，岂不是连他也一并成了大笑话，这种无用的妻子，他魏以安要不起。 但她终究是穆家的一份子，态度上也不能太过于恶劣。 穆棱歆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忙陪着笑，“安哥哥，我没有要骂你的意思，我一时心直口快，说得不对，你别介意！” 魏以安面色这才好看了些，点点头，重新看向仍低着头颅的穆荩九，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穆咲郁笑道：“小九，这事你也别怪长辈们，他们也是替你着想。这次你就当是成全了五姐的幸福，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穆荩九闷闷地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半句，听话得如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两人看了，心里极是舒服。 这一次婚还没成，两人就出面阻止，惹得家族上的人有些不快，但总算是将这婚给订了，又将他们之前的婚约取消。 如此一来，穆荩九在这个家里，更是没地位。 但穆荩九完全不在意这些，上一世，自己被人拿着自身的东西嘲笑还少吗？而魏以安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是真正的良人选择。 上辈子自己都默默一个人过来了，清楚魏以安的品性后，穆荩九在心里极是痛快他们这般动作迅速，解了她心头一桩事。 他们两人的事，只是知会了她一声，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想法。家族对穆荩九也没有投以注目，完全当她是家族里的一个摆设。 黑暗里，穆荩九坐在床头，盯着打开的窗发愣，准确的说，她正拿着手中的“鬼饰”在研究。 月华洒进，照在鬼饰上，散着一层淡淡的光，一半黑一半洁白。 想起今天绕着自己的黑白雾气，穆荩九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轻轻弹了两下鬼饰。 “哧！” 黑暗里，一团白烟轻轻从鬼饰里散出，直迎向窗口飘去，虽然只是一瞬间闪过，但穆荩九却真切的看到它飘了出去。 愣了愣，想着要印证些什么，穆荩九再次轻弹黑色边缘，一股清淡的黑雾也随着响应飘浮在空气里，却久久不肯离去。 穆荩九诧异了，快速地下了床。 伸出手指，那团黑雾竟活了般轻轻的缠绕在她白皙的指尖上，像蛇一般盘在她的手上。穆荩九惊奇了！这仿似养了一只宠物，不，这简直就是比养宠物还要令人兴奋。 “你能听得见我的心声？”刚刚在轻弹着鬼饰的同时，她也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空气里只听得见她清浅温淡的声音，在她自嘲时，指尖的那处的黑雾突然颤动了几下，似乎它比穆荩九来得更为兴奋。 穆荩九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处于“兴奋”的黑雾。 “叩叩！” 房门被敲响，穆荩九飞快地动作了起来，手一收，往床上一倒。 “小九，是妈。你睡了吗？”敲了半响没听到里边有动静，外边的人便先出了声。 听着妈妈熟悉且陌生的声音，穆荩九心里似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妈，门没锁。”穆荩九想了想，最终还是从床上坐起身，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开口，声音就异显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