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花沁姐姐，你能讲一下我以前的事情么？” 这句话一下子让花沁泪流满面，而众人看着花沁流泪的模样，只觉得，夜舒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这这边，夜舒却已经跟春姿争执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春姿简直是不敢相信，夜舒是什么样的人她还算是了解的，可是今天的夜舒却让春姿看不懂了，还有那看向那个男孩儿太过温柔的眼神，让人觉得十分可怕。 “为什么？春姿，你难道不想要花霖回来么？”夜舒脸上依旧是笑容，没有被春姿的问话吓到，只是冷静的说着她心中的想法。 “我想要花霖回到我们身边，我们现在还能够活着，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这个龙鳞一定是花霖的转世，难道我不能把他留在我们身边么？春姿，你真的认为龙鳞离开我们才是最好的结果么？” 夜舒的问话让春姿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因为，她本来只是觉得，或许夜舒给龙鳞用噬魂散只是为了让他忘掉一些事情，却没想到，夜舒竟然想用这种方法让小霖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你疯了！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小霖已经死了！就算是龙鳞跟小霖长得再像，他也不是小霖，也不会是小霖！”就像是如同跟花沁说的那些话，春姿绝对不能够容忍有一个人代替小霖活在她们的身边，就算是思念小霖，却不能够用一个代替品来让自己心里好过！夜舒这样，明显的是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春姿，我那么多年没求过你，今天就求你这一件事情好不好？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让花霖留在我们身边好不好？”夜舒的神色也有些疯狂，对于做这件事情，她是不后悔的，只要能够看到花霖，她就一点都不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春姿看着夜舒疯狂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没想到夜舒竟然用了求，她们是姐妹，是并肩作战的伙伴，甚至是家人，可是现在，夜舒却这样求她。 “可是……他不是花霖啊……”呢喃的开口，几乎快要听不到了，可是夜舒却因为春姿的这句话立刻有了笑容，马上说道。 “我知道，春姿，我都知道，我知道他不是花霖，他是龙鳞，可是他真的跟花霖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就把他当做花霖好不好？就这样……好不好？” 最后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些恳求了，夜舒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春姿，就想要知道春姿的想法，可是春姿看向夜舒的目光却越来越不善。 “当做花霖？夜舒，我不知道你对花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可是，花霖已经死了，你现在的做法，是让这个像花霖的男孩儿再次死掉！”先是斥责了夜舒之后，春姿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你给他用噬魂散，你难道不知道噬魂散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么？而且噬魂散要不停的服用才有效果，那东西有多毒你难道不知道么？你这是要害死龙鳞！你知道么？” 噬魂散，是当年夜舒的师傅发明出来的一种药物，能够让人忘却前尘，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 可是实际上呢？噬魂散确实能够让人去忘却前尘，可是却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失去作用，所以就只能够继续服用噬魂散了，而噬魂散里面本来就用一些有毒的药物研制而成，时间长了之后对人的身体极其不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噬魂散这个药使用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一般根本就没有人使用。 春姿没想到夜舒竟然已经会制作噬魂散了，更没想到她竟然把噬魂散用在了龙鳞的身上，这…… “没有！我没有！我一定会保护他的！绝对不会让他死的，春姿，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够保护他的，我已经研究出来噬魂散毒药能够对抗的药物了，真的没事的，我不会让他死的……”夜舒听到春姿的责问白了脸，但是还是倔强的说道，她既然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情，就不允许所有人做出改变。 “呵呵，不会让他死？就让他在你创造的美梦中活着么？这样倒还不如真的死去！” 春姿是相信人有灵魂的，就像是白寒箬一样，人格分裂之后成为了两个人，那么实际上白寒箬是不是有两个灵魂呢？ 所以用噬魂散这种药物控制一个人的一生，是何其残忍的事情？先不说龙鳞会怎么样，就说那样想要控制一个人的夜舒，也已经无法让她接受了…… “不是这样的……我……我是为他好……我……”想为自己找出辩驳的话，夜舒却突然词穷了，她是知道噬魂散的药物作用，也更加明白噬魂散有毒，可是现在她已经这么做了，根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春姿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明白夜舒在想什么的话，那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只能够在心中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夜舒，我知道你喜欢小霖，可是小霖已经死了，现在的龙鳞也不是小霖，而且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我们都已经是死去的人了！你这样做，还是为他好么？我看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什么让小霖重新回到我们身边，根本就是你一个人的想法！” 她们现在之所以能够‘活’着，就是因为殿下，可是现在夜舒所作的事情，已经太出格了，春姿并不认为她们是跟疯狗那些人一样的。 那些人有着有温度的皮肤，有着能够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说话的时候能够喷出温热的气息，而她们呢？如果不是用内力维持身体，恐怕早就是一堆行尸走肉了，还何来谈其他东西呢？ 夜舒的脸也是十分苍白，哪怕，那种苍白只是一种内力的衰退而已，她清楚，清楚的知道春姿说的一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还是如同活着那般的灵巧，能够做药，做饭，也能够绣花捏针，可是却并不相是活人的手。 这些天她根本没有适当的机会出去，其实看着春姿她们出去，她是羡慕的，也是嫉妒的，就像是当年一样，小霖虽然每次都会给她带东西，可是却有她们三个一样，这样的心情让她嫉妒，也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丑陋不堪，原本的时候这种心情好不容易压了下来，可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却再一次嫉恨起来。 为什么春姿就能够跟着别人出去？为什么江卿就能够帮殿下处理那些古玩？为什么就连最贪玩的花沁也可以做她想要做的事情？就只有她，就只有她只能够无欲无求的留在殿下的身边，这是为什么呢…… 夜舒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该有，可是心中却是忍不住的为自己叫屈，觉得殿下根本就不在乎她，觉得她认为重要的人却根本不在乎她。 “不！不是这样！我让小霖复活也是为了你们！不是这样！我才不是自私的人！我不是死人！我是活着的！活着的！” 疯子一样的反驳着春姿的话，夜舒从来不想要面对的东西，就是她们如今确实是已经是死人了，虽然已经‘复活’，可是身体却依旧是死的，这样的她们，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是恨，恨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花霖死掉了！为什么花霖没有活着迎娶她！为什么啊…… 呜呜的哭着蹲下了身子，夜舒此时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终于认清了某些真相之后崩溃的模样，春姿看到这样的夜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四个人中间看的最明白的，也是跟随闻人青夜最久的，自然是知道很多东西，也对花沁和夜舒的性格都比较了解，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够找到她最完美的位置。 现在的她们活得很快乐，无论是江卿也好，还是花沁也罢，大家都很快乐，可是这样的快乐，是殿下带给她们的，如果不是殿下让她们复活，她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哪怕身体已经死去，灵魂却是活着的，所以她感激，并且感谢她的殿下，在那个时候，也没有放弃她们。 气氛有些僵硬，蹲在地上的夜舒依旧在哭，春姿却是觉得难堪，为什么已经死了，为什么身体已经早就死在了三千年前，这样的她们，却依旧还是会哭泣呢…… 难道女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只能够哭么？ “夜舒，听我的话，放过那个龙鳞，也放过你自己，花霖已经死了，早就死在了三千年前，我们现在是在三千年后，你清楚么？你不能总是沦陷在幻想里。” 蹲在了夜舒面前，春姿摸摸夜舒的头，感觉夜舒的头在微微的颤抖。 埋头在膝盖上的夜舒任由那眼泪落在身上，感觉到了头上的手之后，却是抬起头，一双眼睛中满是悲哀。 “春姿……他说过的……花霖说过的，他说他长大后会娶我的……会娶我的……” 哭着扑入了春姿的怀中，夜舒也如同昨夜的花沁一般，哭的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却是依旧放不开。 人生中一共有八大苦。 生，初生之后的逐渐成长，老，逐渐斑白的华发，病，孱弱病危的身体，死，垂垂老矣的悲哀。生老病死其实也并不苦，苦的是因为躁动的心产生的痴心贪念。爱而别离，于是忧愁怨恨滋生，求而不得，于是恩怨情仇牵涉，于是五阴炽盛：纷扰不断，皆源心乱。 或许众人都觉得，无爱无求，无怨无恨，无纷无扰过完的一生才是心之归处，可是春姿却觉得，只要活着，就该有所求，有所爱，有所怨，有所恨，有所纷，有所扰，这样的活着，才是真正的活着。 夜舒正是爱而别离，忧愁怨恨，如今却也求不得，故而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算我说什么，你依旧还是要那么做么？”感觉到了夜舒的执着，春姿松开了抱着夜舒的胳膊，这才问道，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这个无时无刻都十分文静的姐妹。 夜舒的眼泪还在眼中，却是点了点头，她不后悔，哪怕是最后得不到一个好结果，她也绝对不会后悔！她要嫁给花霖，一定要嫁给花霖！ “我意已决。” 这句话刚落，春姿却是失望的放开了夜舒的手，就当夜舒刚想说什么时候，只见闻人青夜竟然是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十分缓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夜舒却觉得地上都是寒冰，随着殿下对着她的身体袭来。 抱着沈宴的闻人青夜依旧是没有表情，好像是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微微弯下身子，看向满脸泪痕的夜舒，冷声开口。 “你怨我。” 三个字，只是说出一个答案，哪怕是夜舒平常表现的再平静，此时也开始慌乱了起来，春姿在一旁看着夜舒这个样子，却是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我……”想要说出为自己开脱的话，可是夜舒却觉得，在这一刻，她是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心的，而自己的心，却是是怨着殿下的。 如果不是殿下遇到了刺客，那么花霖也不会死，如果花霖不死，她也就能够嫁给花霖了，花霖是为了眼前的殿下死掉的，她怎么能够不怨？ 不管嘴上想说的话是什么，可是夜舒的心却是埋怨着闻人青夜的，在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在黑暗中肆意的生长，伴随着她的嫉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或许之前的很多东西，都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再次醒来之后闻人青夜对她的安排，则是夜舒对自己存在的不安，现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疯狂了，因为，在这个家中，殿下能够直接解决她的性命，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活着。 沈宴漆黑的眼眸同情的看着闻人青夜，明显的是给闻人青夜传达着信息，闻人青夜却是朝着沈宴笑了一下，竟是没有做什么，只是站起了身子，缓缓开口。 “既然怨我，可以离开，从今之后，你便是自由之身。”说完这话，闻人青夜不再看一眼夜舒，抱着沈宴再次朝着前方走去，就如同他来的时候那般的悄声无息，而他的背影在春姿和夜舒的眼中，却先的有些萧条。 自由了…… 原本心心念念的东西，就这么忽然得到了，夜舒不知道她该不该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却是心中慌乱成一片，竟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春姿站在一旁，这次倒是没有安慰她，在接到了夜舒恳求的目光之后，却是转过了身，也是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留下了一句话。 “你……好自为之。” 春姿的心情有些复杂，当年她们四个人一起被教导，接着一起到殿下的身边伺候，可是现在夜舒已经被殿下赶走了，她自然是不好再跟夜舒说话，人总是要看清自己的身份的，夜舒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也帮不了她。 这次的事情，龙鳞的身份可能非常重要，甚至有可能给青曈他们带来巨大的问题，可是夜舒却是在知道了这些之后还是那么自私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被殿下赶走也情有可原。 与此同时，众人七嘴八舌的跟龙鳞说了很多话，结果发现龙鳞果然是什么都忘记了的时候，这才觉得，恐怕是跟夜舒有关系，因为这整个房子里面，恐怕也就只有夜舒能够让一个人一晚上就遗忘了记忆吧…… 不过也因为夜舒是闻人青夜的侍女，所以大家并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觉得夜舒这样的做法，让他们觉得为难。 陈骁和疯狗虽然说闹腾，可是却是明白很多事情的，能够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被人袭击，而且身份又是s级的资料，这样的一个人，明显的身份不会普通，而且恐怕早就有人开始寻找了，如果到时候找过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特别是现在夜舒把人给弄失忆了，让他们原来想要了解的一些消息根本无法了解。 一时之间，房间里面的人都对夜舒有了一丝不满，特别是在场的男人们，更是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夜舒的表情太过温柔了，就算是其他人没有看出来，但是在场的几个男人确实能够感觉到夜舒对这个‘龙鳞’的爱意，也是这样的爱意让他们觉得有些排斥。 因为这个龙鳞，看起来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说不定只有十二岁呢……夜舒虽然说是十八岁，可是这样也算是恋童了，真心很可怕…… 可是只有花沁才知道，十二岁的弟弟确实是跟夜舒走得很近，而花霖死的时候，也不过跟眼前龙鳞一样的大小而已。 春姿从拐角处过来，看到大家依旧围着龙鳞，不由自主弟弟对于这个长得跟小霖很像的孩子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接着走了过去。 殿下已经说过让夜舒自生自灭，那么夜舒就要离开这里自己生活，那么这个失忆的‘花霖’自然是要被夜舒带走的。 “春姿啊，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好像是真的失忆了。”疯狗刚刚问了很多没用的东西，虽然是觉得好玩，但是却真真正正的感觉到的，龙鳞确实失忆了。 段景楼跟沈青曈也是看向春姿，想着春姿刚刚跟夜舒说话，也不知道问的怎么样了。 “他确实是失忆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夜舒会带着他出去住，至于去哪里住我就不清楚了，夜舒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众人一听春姿的话，顿时就明白了春姿的意思，这句话中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告诉大家这个麻烦会被夜舒带走，第二个则是说明夜舒被闻人青夜赶走了，所以大家看着办。 寒寒被这个消息弄得一愣，接着马上朝着外面跑去，打算去找夜舒。 其他人则是停在原地，想着这些天跟夜舒相处的这段日子，其实大家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只可惜夜舒在这件事情上真的弄不清某些事情，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跟闻人青夜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也就只能够保持沉默，在这件事情上，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是完全不重要的。 “这样好么？”沈青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结果，青夜竟然打算让夜舒离开，到底夜舒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青夜把她赶走？ 还有夜舒究竟是用了什么东西，竟然让龙鳞失忆的？这些都是沈青曈想问的事情，可如今好像却没有办法问。 “青夜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一定有他的想法。”段景楼安慰沈青曈，他倒是不觉得青夜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把夜舒赶出家门，恐怕是因为知道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做，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的理由而已。 就在众人气氛诡异的谈话时，却看到寒寒跟夜舒走了过来，一时之间众人竟是一片静寂，没有一个人说话了。 夜舒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情，努力的告诉自己她不后悔，她只是想要她想要的生活而已，并不想永远呆在这个别墅里照顾别人，这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小侍女！ 明明，不是应该大家都平等么？为什么这些人会理直气壮的使唤她呢…… 众人自然不知道夜舒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对于夜舒的离去有些伤感，看到夜舒之后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夜舒……”最先说话的是花沁，可是花沁在叫了夜舒的名字之后，只是恳求的看着她，可以看出是不想要她离开的，可是夜舒却是没有说话。 龙鳞看到了夜舒之后，就马上到了夜舒的身边，伸出手拉住了夜舒的手，也就是这样的牵手，让夜舒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真的谢谢大家的照顾了，我今天就搬出去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 对着众人笑，夜舒就好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宝贝一般，她站在众人面前，第一次觉得，能够这样抬头挺胸的看着所有人，不用在意她是侍女的身份，不用为这些人做这个做那个…… 这样的夜舒，让众人本来挽留的话，说不出口了，段景楼冷着脸，好似明白了闻人青夜的意思，这才说道。 “不用谢，你也帮了我们很多忙。” 段景楼这话，是代表大家说的，以为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夜舒说话了，就连寒寒，也是有些失望的看着夜舒，不明白他的老师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我便告辞了，大家有缘再见。”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想要离开这个囚禁她自由的地方，夜舒脸上是真正的笑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有缘再见。”这次回答的是沈青曈，沈青曈眯着眼睛看着夜舒，似乎要从夜舒身上看出一些什么，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众人就这么看着夜舒带着龙鳞消失在了别墅中，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