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言罢就重新递了手过去,被蓝湄扶着转身。 “恭送娘娘!”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和内侍纷纷行礼。 展欢颜转身,在与之前引她过来的那名内侍错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脚下步子一顿,道:“走吧!” “啊?”那人似是十分意外,骤然一惊,猛地抬头。 展欢颜眼角眉梢的笑容平和雅致,半点其它的迹象也看不出来。 那人脸上的表情略有几分不自在的僵硬了一瞬,道:“奴才还在当值——” “在皇上跟前当值和再本宫跟前伺候有什么区别吗?”展欢颜笑道:“走吧,给本宫引路,摆驾凤鸣宫,回头陛下若要怪罪你的擅离职守之罪,自有本宫替你担待!” 虽然展欢颜这个所谓皇后,一开始所哟人就都不看好,而且她入宫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她和北宫烈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虽然人前看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迹象来,也有更多的人心照不宣的觉得这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置气而故意给这位新皇后的脸面,可她如今在北宫烈面前说话及有分量,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内侍心下隐隐的有些慌乱,却又不敢当面忤逆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是!” “走吧!”展欢颜淡淡说道。 他便是转身走在前面,引着展欢颜主仆原路往凤鸣宫的方向行去。 展欢颜的心里十分明白—— 如果对方引她过来御书房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话,那么真正的大招应该是出在凤鸣宫或是别处的。 北宫烈回去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不管是谁,但凡是算计到了北宫烈的身上,那都无异于自己找死。 往回走的路,因为心里忐忑,那内侍就走的慢了许多。 展欢颜也不催他,只就好脾气的跟在后面。 那内侍的心里却是十分慌张—— 他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偷了个巧,路上说是北宫烈请了展欢颜过去,而北宫烈不在,一搪塞,展欢颜也未必就会细问其中原委,所以也就不会拆穿他假传圣旨的鬼话。 而也的确,这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展欢颜的确是没有怀疑。 可是现在对方要带着他一起去凤鸣宫,万一出事,就保不准要把一切都抖出来了。 “哎哟!”走到前面的拐角处,那内侍突然痛呼一声,歪倒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展欢颜止了步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内侍仰头看向她,面露痛苦之色道:“奴才该死!娘娘,奴才崴了脚了,不能送您回凤鸣宫了,您看这——” 展欢颜过来的时候把墨雪和她的所有仪仗都留给了展欢歌,一起先回去了,这会儿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蓝湄。 蓝湄已经忍了许久,这会儿见到展欢颜默许,方才一步上前,单手就将那内侍提了起来。 那内侍却没想到她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会有这样大的力道,提小鸡一扬被拎了起来。 展欢颜一抖裙摆,直接在身后回廊的栏杆上坐下。 蓝湄屈膝撞在那内侍的膝盖后面,他便是痛呼一声,跪了下去,仓惶道:“娘娘,您这是——”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展欢颜淡淡说道,目光却是落在原处的天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就闲适说道:“假传皇上的口谕是什么罪名还需要本宫对你言明吗?你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自己主动的说说吧!” 那内侍闻言,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居然看出来了?可如果她看出来了,那么方才在御书房外面的时候为什么不点破当场拆穿自己? “我——奴才——”他支支吾吾的目光四下里闪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奴才没有,是皇上吩咐奴才去请娘娘过去的,可是没想到皇上他自己等不及,就会——” 展欢颜的面色突然一冷,凉凉道:“这么看来就是多说无益了!” 一句话说完,她就站起身来,一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边对蓝湄道:“你处理吧!” 言罢再就看也懒得看那内侍一眼就快步穿过前面的拱门,进了前面的一座园子。 那内侍是做好了要与她周旋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说走就走,顿时就慌了,高声呼道:“娘娘,奴才真的是——” 话音未落,蓝湄已经一脚踩在他跪在地上的小腿骨上。 那人哀嚎一声,额上瞬时滚下豆大的汗珠来,抱着腿缩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要惊动附近的守卫的,马上就有一队御林军巡视经过,慌张道:“什么事?这里出什么事了?” “这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皇后娘娘,你们先把他带走关起来了吧!”蓝湄拍拍手,面无表情道。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 这样的小事也实在不需要再求证什么,立刻就上前将人提了,架着离开。 蓝湄提了力气,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展欢颜,不解道:“娘娘方才怎么不问下去?他会招认的!” “不过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问了也没多大意思。”展欢颜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眸子眯起,眼底的神色也跟着不觉得一深,冷冷道:“单太后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现在有理由来本宫面前寻晦气的也不过就是裴思淼和单语乔那俩了!” 单语乔目前为止还没有正面冲突,她并不想主动招惹。 可是裴思淼—— 如果是裴思淼的动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上一回在齐国公府算计裴云英的事情她都还没找到机会找那女人算账呢,那女人如果是自己自不量力的再找上门来,那也就省得她再麻烦了。 展欢颜这样想着就难免走神,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刚刚走到花园里,目光一瞥,却是瞧见前面凉亭里背对这边负手而立的一条颀长的人影。 她的眉头皱起,下意识的就想绕道,可却已然是晚了—— 那人已经回头看了过来。 这边墨雪陪着展欢歌先回了凤鸣宫,并且直接将对方带到了立面的寝殿,刚刚走到院子里,旁边的花园里就见一个宫婢快步行来,道:“墨雪姐姐您回来了,娘娘要穿的衣服刚内务府给送来了,还放在偏殿里,一共有两套,您去给挑一挑吧,时候有些晚了,好像等不得娘娘回来自己选了。” 墨雪想了一下,就点了头,对展欢歌道:“娘娘的寝殿里这会儿没人,展小姐先进去坐会儿吧,娘娘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好!”展欢歌微微一笑。 墨雪又对她屈膝福了一礼,然后就跟着那婢女去了前面的偏殿。 展欢颜带着自己的丫鬟进了寝殿。 展欢颜这里她是第一次来,难免好奇,进门就心不在焉的左右观望这殿里摆设,忽而却是停到内殿立面哗啦啦的细碎的水声传来。 展欢歌愣了一下,她身边婢女海棠更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惊呼出来。 展欢歌也是瞬间白了脸,但她的反应却也够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已经抬手捂住了海棠的嘴巴。 前面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正在内殿的屏风后面沐浴的北宫烈却是在展欢歌主仆刚进门的时候就辨别出了脚步声不对,一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披上,跨出了浴桶。 他的面色冷凝从屏风后面出来,面色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场凛冽惊人。 展欢歌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和海棠两个顿时就被吓的白了脸。 “皇——”展欢歌下意识的开口想说什么,这一瞬间北宫烈的脑中已经有无数个念头匆匆一掠而过,同时目光敏锐的四下一扫,最后便是目光定格在原处桌案上的小鼎上头。 那小鼎当中熏了展欢颜喜欢的松木香,彼时青烟袅袅,缓慢的升腾。 他身形一掠,根本没等展欢歌两个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二话不说抄起旁边桌上的茶壶一倾,用茶水将那鼎中香饵浇灭。 展欢歌脸上神情一震,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和海棠两个的脸色也都慢慢涌上一层不很正常的红晕,血液里更是有什么燃烧了起来,隐隐躁动不止。 北宫烈熄了小鼎里的香饵,才要唤人却已经是迟了一步,院子里已经听到单语乔的声音道:“皇后娘娘,您准备好了吗?万寿宫那边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收拾妥当了就一起去吧!” 说话间她人已经进了院子。 展欢歌惊惧不已的看着不远处只穿了一件宽袍的男人。 她是没多少心机,但倒地也不是个蠢的—— 进门之前有人刻意叫走了墨雪,现在这屋子里就北宫烈和他们主仆两个,而且她现在心慌意乱的这种感觉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明显就是不对劲的。 海棠更的面红耳赤,用力的咬着嘴唇,神色恐慌。 外面单语乔带着一队宫女进了院子,唤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也是隐隐觉得不对,干脆就直接闯了进来。 彼时的凤鸣宫外,裴思淼隐在一丛灌木的暗影里远远的看着单语乔带人进了凤鸣宫,唇角便是缓慢的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曾妈妈有些忧虑的用力捏着手里帕子,不安道:“王妃,您这是——皇后娘娘那里也耽误不了多久,这就要回来了,而且就算那展小姐不知事,皇上也不是轻易能算计到的,万一——” “她回来了又怎么样?”裴思淼不悦的打断她的话,眼中有灼灼光影闪烁,带了几分明显的阴冷,“她那寝殿的构造我知道,没有后门也没有后窗,德妃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妃子,她要进去,又有谁敢来?就算那展欢歌他们来不及做什么,男女共处一室的场面一旦被撞破,你觉得后面会怎样?” 她算好了时间,虽然收买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用来配合做这个局也足够了。 根本就不需要北宫烈和展欢歌之间真的有什么,只要两人被堵在了一起—— “那位新晋的忠勇侯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儿,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裴思淼说道,然后便又是冷冷一笑,“展欢颜她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的很吗?德妃是太后的人,根本就入不得皇上的眼,如果是展欢歌也进了宫呢?让他们姐妹两个去争宠斗法,想必后头的戏码才会更精彩!” 凭什么展欢颜嫁人了还要在北宫驰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凭什么她在宫里享受恩宠过的肆意自在,而自己自己所谓的梁王妃却要如履薄冰,每一天都过的战战兢兢?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那女人占尽了?她就是不肯信这个命的! 展欢颜不是自诩和展欢歌之间姐妹情深么?如此她就要让那个女人有苦难言,尝尝后院里起火的滋味儿。 刘氏和展欢颜之间的交情这段时间她多少也看透了一些,如果是这些人联手给她背后捅刀子,想必对展欢颜来说的打击才会是最为深刻而难忘的。 “走吧!”唇角露出一个鄙薄的笑容,裴思淼就带了曾妈妈离开,装一转身,却险些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你——”裴思淼稳住身形,不觉得吓了一跳,一时间脸上表情都难以维持的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八十四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裴思淼始料未及,脸上神色不觉得就带了几分恐慌。 “梁王妃见到本宫不行礼吗?”展欢颜淡淡说道,唇角扬起的一丝笑容雅致而温和。 裴思淼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变了一变,连忙屈膝行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 展欢颜莞尔,却不叫起,这才稍稍整肃了神情看向她道:“那现在我们来继续方才的问题——” 她说着,刻意的一顿。 裴思淼戒备着,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 然后就听展欢颜道:“这里是凤鸣宫,怎么梁王妃觉得本宫会出现在这里,这很奇怪吗?” 裴思淼彼时正在心虚,底气不足道:“是臣妇失言,臣妇也没有别的意思,请皇后娘娘恕罪。” “是吗?”展欢颜笑了笑,也没深究,只就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么梁王妃你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是所谓何事?”